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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缓缓垂眸,又向着周八宝柔声道:“有话也不必跪着说。不是双膝磕到地上,就算得上忠心耿耿。儿只问你,燕懿王对你,都说了些甚么话儿?”
周八宝噙着泪水,重重点了点头。
傅辛低低笑了两声,随即分外倦怠地阖上眼来,捏着她的手儿,轻声道:“不幸千古长如昨,船去船来自不断。浩浩长江赴沧海,纷繁过客似浮萍。迩来朕身子乏时,竟愈发感慨起来……你瞧,我们了解的那些个旧人,现在尚还在身边的,倒也没几个了……”
往昔只当她是笼中任人赏玩的雀儿,瞧着她扑棱翅膀也有力飞高,瞧着她食人嗟来之食也无计可施,瞧着她只能凭借于本身,再不能到旁人的笼子里去,但是光阴久了……竟有些舍不得治她了。
流珠牵唇,缓缓伸脱手来,握住周八宝的手,紧了一紧,低低说道:“或成或败,全都要看你了。香蕊地府之下,必定有知,也定会记得你这份恩典的。”
流珠倚在榻上,眼瞧着面前的婢子明目张胆地递了信笺过来,便连周八宝都未曾避过,心中不由一动,亦有几分讶异——才不过十来天,这傅从嘉却竟将她近身的这几个仆侍都已打通了,行事都不必避人耳目了,想来该是将这几个拿捏得死死的,却也不知是抓了甚么把柄。
傅辛一时讲错。如果他再年青些,必会心火上涌,狠狠清算着口无遮拦的小娘子一番,而他现在力不从心,又如何治得动她?
流珠闻言,心内自是嫌恶非常,面上却只是冷哼一声,再未与他计算下去,只阖着眼儿,微微噙着一丝笑意,暗中想道:傅四郎啊四郎,你死期将至,却不自知。你既然强留了儿,便莫要怪儿,给你种如许的恶果了。
流珠勾了勾唇,倒是不言。
傅辛寂静半晌,盘腿坐在软榻边上,但用大手悄悄抚着她那隆起的小腹,随即声音放缓,轻柔说道:“迩来事件缠身,又逢正月,宫宴不休,朕实在是脱不开身来看望你。幸而你也算诚恳,未曾出甚么岔子。”
傅从嘉先是将所安插的死士,及拉拢周八宝及关小郎之经详确细道来,随后又表示流珠,如有甚么筹办,已然到了非脱手不成的时候了,——眼下傅从谦受傅辛暗中搀扶,羽翼渐丰,畴前他二人还算得上旗鼓相称,而现在,差异却有了垂垂拉大的势头,如果比及朝中皆为傅从谦所用,便已为时晚矣,饶是傅从嘉今后即位,也难以服众。
阮二娘红唇微抿,纤长两指夹着那纸儿,并不急着展开,只勾起唇来,笑盈盈地望了望近身的这二三婢子,及那低头不语的周八宝,半晌才轻柔说道:“官家拿不住你们几个,儿也掌控不住,倒还是燕懿王有本领,赛过了儿和官家。”
阅罢信笺,流珠细细一思,唤来周八宝近身,低低说道:“克日你寻个由头,去快意房中去,趴到她床底下,再抬头看,便会发觉床板上绑着个小瓶。那小瓶里的东西,人只要长时候地,每天服用一点,就会渐渐中毒。中毒开初,人会倍感倦怠有力,头痛不已,日夜难眠,坐立难安,愈渐健忘,亦可有毛发脱落、腹泻难停、目力恍惚之症状,时候长了,肌体萎缩,心肾受损,终而归天。任他太医医术如何高超,都瞧不出以是然来,只得对症下药,倒是想不出是何物而至。”
他回身看了看一旁这两个沉默不语的婢子,又低声道:“这两位,并不是燕懿王所拉拢的,而是早早便被安插到了宫里来,重新到尾,都是燕懿王养出的死士。只要做的事于燕懿王无益,必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