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金兰之交[第1页/共3页]
谢云然倒不诘问她用辟寒钗做了甚么,想是心中稀有。却说道:“我之前……觉得三娘会中意贺兰娘子做皇后。”
嘉语故意想问“那你如何同家里交代”,又担忧冲犯,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出口,倒是谢云然大风雅方说道:“陛下本性刚烈,至刚易折,恐非良配。”
谢云然之前也感觉蹊跷,倒没想过这里的枢纽,闻言不由笑道:“三娘说的是,令表姐真是艺高人胆小。”
“甚么?”谢云然微怔。
嘉语涩声道:“……曾经是。”或者说,畴前是。到此生,已然知错。
嘉语略考虑了一下字句:“恐怕这宫里的动静,瞒不过你们谢家人。”
“这香味倒是特别。”嘉语说。
幸亏她也晓得,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堵不如疏,但实在提不努力去把持底下的风向,她毕竟不会在宫里长住,何况长幼有序,贺兰年长,她年幼,这官司,如何打都是输。干脆充耳不闻。
“我表姐做了甚么,让太后另眼相待?”嘉语问。
嘉语忽又问:“我出宫以后,表姐又做了甚么?”
嘉语凝睇她半晌,幽幽地说道:“谢娘子倒不嫌我刻薄。”
便只道:“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不担忧了,提及来,还要多谢你的辟寒钗。”
嘉语细细揣摩一回,总感觉有甚么不对,只一时竟想不起。因笑道:“如果我是于少将军,要在宫里找小我质,最好的当然是太后,其次两位公主,再次姚表姐,或者诸位娘子……都好过我表姐。”
秋夜里原就极静,静得连窗外桂花花落的声音,都簌簌地如在耳边。
牡丹花……嘉语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意象,不由苦笑道:“我也没想到……”
本来是如许。
她描述得活矫捷现,嘉语赧然,只好假装不在乎,环顾四周, 头顶水墨云锦帐, 帐上精绣的撒珠银线海棠花, 帐下垂着鎏金镂空花鸟香薰球,一丝一丝吐着香,清淑如莲,悠远绵长,一点点凉, 一点点甜, 像春季早晨的月光。
已经是改了称呼。
“我……”谢云然道, “张嘴!”
“至刚易折”四个字让嘉语一怔,内心好一阵唏嘘,天子最后的结局,可不就是这四个字。不由敬佩起谢家的相人之术来。这些日子,谢云然和其他贵女一样,困守后宫,动静即使有,该也未几,能够看到这一层,殊为不易。
深夜摈除一次,永巷门封闭一次,席间牡丹一次……嘉语细数谢云然说的三次拯救,微微一笑道:“谢姐姐好记性。”
“刻薄?”谢云然笑了,“加上这一次,三娘你有没有算过,你救过我三次了。进宫之前,我与三娘连点头之交都说不上,在此以后,三娘也没有问我索要过回报,我为甚么会感觉三娘刻薄?”
只是,天子固然不是良伴,这世上要找个夫君,何其不易。何况谢云然如许,身负家属之望的女子,只怕是拒得了此次,拒不了下次。但是太长远的事,多想也没有效,人生谁不是走一步算一步。
“金屑冰片香配的相思子, 便宜你了。”谢云然还是嘲弄的口气。
嘉语到的时候,太后正在看底下给拟的票据,听到嘉语来了,昂首就笑道:“三娘过来,帮姨母看看,可有甚么不当。”
她这胡思乱想,太后俄然取出一卷画,缓缓展开在她面前。
不由欣然,放下清单说道:“三娘痴顽,看不出吵嘴,不过三娘想,能让姨母过目标,想必都是好东西。”
两人相对看一眼,不由发笑,谢云然道:“你先说。”
谢云然像是从深思中惊醒,有些手忙脚乱:“你醒了……要喝水吗?还是醒酒汤?头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