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拾玖[第1页/共3页]
洪七喜道:“好!”
曾九笑道:“没甚么了不得的门道。只是我烧红煨肉夙来不喜好起锅,免得肉香走油。凡是要等烧到皮酥肉烂,盛盘时才翻开锅盖。你若还等得了,待会儿烧好了再吃,滋味会更好些。”
二人扳谈至此,曾九察看他神态言语,发觉此人当真朴重天然,率性敬爱,心底有几分投缘感,便浅笑问:“你刚才自称甚么来着?我没留意听。”
曾九嫣然道:“这大山里哪有甚么好料,连肉都是冻过了的,只加了盐酱两味佐料罢了。如果在山下,有好肉好酒,那烧出来才好吃呢。”
曾九这回留了心,便又感觉莫名熟谙,忍不住笑道:“你这名字风趣,倒和我差不离似的。”
洪七微微一呆,可被她打了这一下,内心却不气恼,反倒有些莫名希奇的感受。便笑道:“叫花子风俗啦,没那么多讲究。不过用饭听厨子的,也是该当应分。”便在屋中盆罐里翻了翻,盛出一舀子曾九起初化开的雪水,把两手上的雪泥洗濯洁净,又道,“你瞧我手上脏,要不是这双手翻地有道,叫我翻出五条大蚯蚓来嚼了,我怕是没力量走到你这来了。”
曾九在昏黄室光中酒涡一抿,柔声道:“我姓曾,叫曾九。”
洪七闻言几近想说好,但听出她言下之意,竟然艰巨忍住道:“你这肉煮得好香,是不是有甚么门道?”
曾九鼻子一嗅,不由奇道:“你这酒不错,五十年花雕可可贵。”
她说得愈是简朴,洪七心底愈是垂涎。庸手烧菜,总须各式奇珍来增色、百种佐料来调味,也只要真正厨艺超群的人,才气用最简朴的质料烧出不简朴的味道来。他听闻曾九烧这红煨肉,连用糖炒色都不消,只用盐酱,便晓得本日怕有口福了。何如饥饿难耐,馋虫打滚,便将背后的大红葫芦解下,拔塞咕嘟咕嘟灌了几口酒。
这般电光火石间乍然忆起向经纶,她心神微微一震,颇感柔肠百转,郁郁不欢。
洪七饿得难受,干脆在地上盘腿一坐,上身向后仰倒一躺,头枕手肘笑道:“好啊!”
曾九蓦地惊醒,算算时候笑道:“差未几好了,要起锅啦。”说着走到炉灶边上,挽袖握住木柄将锅盖一掀,一阵雾白热气蒸卷涌起。洪七从地上一咕噜窜起家来,伸长脖子朝里一看。只见锅里沸水翻滚,当间一盆洒了榛子碎的细糯白粥正咕嘟冒着水泡,熬得乌黑绵软,融润敬爱。粥盆下隔着竹编盖帘,模糊瞧得见下头有只陶罐,大半只罐身正浸在沸水中。
洪七哈哈一笑,道:“这是我乞食讨来的。”
洪七听了精力一振,也不知哪冒出来的力量,喜道:“好,就这么办,都听你的。五六天也饿得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又心痒难搔道,“你这肉里加了甚么好料?”
曾九微浅笑道:“你来得迟了。不然这红煨肉用你这好酒来烧,又比用水强似很多。”
两人又闲话半晌,曾九于这天下上的中原武林知之不清,恰好听他侃侃说些趣事。欧阳锋虽武学见地博识高超,但毕竟偏居西域,动静闭塞,对各种江湖逸闻又不屑体味,故而二人虽常拆解切磋武功招式、却少有谈及江湖人物,这般便少了很多兴趣。
洪七闻言一笑,道:“接着!”说着将大葫芦向她悄悄一抛,曾九一手提住葫身上的细索,缓缓饮了一口,不由赞道,“芳香芬芳,绵柔甘劲,公然是可贵的好酒。”又向洪七抬首道,“不白喝你的,今后如有缘再见,我再给你烧一道好菜吃。”
洪七闻言道:“那老东西在辽东武林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叫甚么参仙老怪梁子翁。暮年做参客时在山里害死一个武林前辈, 偷拿了人家的药方秘笈, 学会了一两手还瞧得畴昔的工夫。只他不走正道, 要用采阴补阳的体例练功益寿, 强掳了很多处子来好人家明净,叫花子我看不过眼, 痛揍了他一顿,把他头发全拔了哈哈!”正要对劲坏笑,他又微微一怔,为莫非,“嗨, 这类事倒不该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