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第2页/共2页]
乌黑喧闹的穹庐不让阳光惊颤脆弱的亡魂,也让光阴冗长得无从辩白。阿多尼斯的眼睑都在瑟瑟颤栗,指尖却怠倦得抬不起一丝一毫。他已是被掏空珍奇的珠盒,不断念的盗贼仍不放过;是被吸殆吮尽的不幸花朵,专情的蜜蜂仍在盘桓;是精疲力竭的认输辩手,严肃的法官仍在不依不饶;是企图熟睡的莺鸟,被沉沦委宛歌吟的饲者滋扰不竭;是货色售罄闭门谢客的店家,有不请自来的主顾肆意翻找;是位极人臣的官侯,战战兢兢地接管爵位封赏;是被热火烤软的蜂蜡,任不厌其烦的刻刀在上砥砺。
“不死诸神的王,我的父哈迪斯呀,”斯提克斯紧皱着眉头,看他母神甜睡的模样:“你特地点名让我前来,是――”
凡夫俗妇若要相亲大可随心所欲,高贵的王者厮磨却会引来不明的窥测,所幸发丝混乱相系的此时,广袤的是冥王统治的死者之邦,环抱的是窃保私语的绿之子民。爱于姻约是相互依存的床与褥,笔与墨,农与稼,虫与茧,时与钟,王与后。爱让飞逝的工夫时而加快前行,时而回溯逆流,懵懂稚童有了成熟的模样,耄耋白叟规复芳华;爱能窜他日夜,让森冷的巢穴盈满暖和柔情,做出冰冷讯断的手谨慎翼翼地安抚。
哈迪斯的行动微微一顿,不由俯身在那微张的唇上深深一吻,又以指腹悄悄抚去微咸的晶莹珍珠。偎依在他怀中的是更胜画师巧夺天工的对劲之作,是费经心机调和颜料也绘不出的瑰丽霓彩。他当真地谛视着本身的老婆,凉淡的眉眼垂垂迎来云开雾散,冰雪溶解。最后以轻柔动听得不成思议的腔调回道:“如你所愿。”
终究能放心堕入甜睡的阿多尼斯天然无从得知,就在几今后,一株与它的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色小花,从他的发顶悄悄地探出了头,羞怯地含苞待放。将公事也搬到了床榻旁,无时无刻不保护着他的哈迪斯则当即发觉到了。他略作沉吟,干脆将他们的独子斯提克斯也唤到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