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困城[第1页/共3页]

“嗯。”几步并到荀彧身侧，夏侯惇一边与他并肩往军帐走着一边道：“来时仓促，尚不知城中有多少兵将？”

凝眉思考了一阵，程昱非常担忧道：“正面比武必将对我军倒霉，可募征时节刚过，郭贡必是足兵足粮，要想靠拉锯战耗走他们，亦非易事。”想了想，又摸索地问道：“我们何不趁夜驰兵求援呢？”

“甚好。”昂首看了眼被风刮得乱动的帐帘，程昱重新将视野投回沙盘，“雨天对攻城倒霉，彻夜应当能相安无事。”

几声炸雷过后，雨点打在地上的声音接踵而至，噼噼啪啪，煞是有力。

“那敌方呢？”

“如果可行，我岂会担搁到现在？”反对了程昱的发起，荀彧解释道：“曹公东征陶谦，群雄皆知，哪一个不是打着趁虚而入的算盘诡计捞些好处？纵使有人不屑偷袭火线阵地，但又岂肯等闲折损自家兵力派出救兵？何况，郭贡以后是否还盘桓着张邈、陈宫等人的部曲也未可知，若我们派兵驰援被人发觉，便是奉告统统人鄄城空虚，更易招来祸害。当今他们只知夏侯将军率兵入城镇守，却无从得知详细兵力，我军不动声色，反倒是一种震慑。”叹口气，他持续道：“向曹公求援想都不要想，曹公将兵在外，若得知火线震惊，必不能放心作战，结果不堪假想。眼下我们唯有见机行事了，切忌轻举妄动。”

俄然，一道蜿蜒了半个天涯的紫电闪过，将六合映出长久的茫红色。眯起眼睛避开那过于激烈的亮光，荀彧比及周遭重归暗中后，下认识地朝着城外了望，不知为何就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夜幕里，远方的群山只余得一剪黑影，覆盖在压抑降落的的闷雷声中，确也有些魑魅魍魉的骇人之感。

“嗯，我附和荀司马的说法。”伸手在沙盘上点了点，夏侯惇阐发道：“我看过了，鄄城的团体构造虽谈不上易守难攻，但勉强算是攻守之势各占一半，此种景象，两边……”

很多年后，在一次魏王的家宴上，夏侯惇与曹操闲谈时提到了那些故交旧事，从开端的讨伐董卓，迎奉汉帝到宛城惨败，官渡灭袁，同一北方再到厥后的赤壁恶梦，大败张鲁，濡须退吴，最后是现在的雄踞半壁江山，荣宠无穷。

在城楼下还没来得及措置的叛将尸首边找到荀彧，夏侯惇见他眉头紧蹙，忙挥手遣人去清算了现场，而后上前道：“荀司马还是少看这些吧，免得污了您的眼。”

“荀司马。”夏侯惇的声音传来，雄浑而刚健，“和张邈、陈宫勾搭的督将已悉数问斩，这下，军心应是能安宁了，你也能放下心来了。”

“文若。”含糊的一声，如同压回喉头的感喟，曹操沉吟很久，没有下文。

“不成能。”在军帐前站定，荀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安静有力，“我向曹公起过誓，人在，城在。”

微醉的曹操一个一个数着活在这些事里的人，典韦、张绣、吕布、郭嘉、袁绍、周瑜、刘备……很多人被提起，几近没有遗漏。年老的魏王就那样端着酒樽回想着，再缓缓地讲出来，铁马峥嵘，悲欢聚散，尽付评说。然后，故事讲完了，听的人、讲的人都醉了、累了，曹操终究肯说出阿谁被决计略去的名字——

和统统无疾而终的事情一样，有些记念，说出来时都带着沉郁的情思，可最后，都只落得一声感喟。

“将军。”俄然突入的传令兵打断了夏侯惇的话，惹得三人齐齐望去。

在内心衡量了半晌，夏侯惇回道：“可退敌，但起码会折损我方三成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