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琴歌[第1页/共3页]
袅袅余音散去,方才如鬼怪般消逝的侍婢闪身回到配房,轻声道,“公子叮咛,命婢子请两位移步一叙,花笺之事,不必挂怀。”看了一目炫满楼,腔调游移,皱了皱眉,还是歉然道,“公子说,只见清谈之客,不见酒肉之徒,花公子前番所为公子犹自挂怀,这回实在是对不住了,还请止步在此,稍后会有人带您去前院品花撷芳。”
配房之间并无直接途径相通,而独具匠心的布局又使得来宾出入最多也只能记着本身收支时的途径,每次来时如果鲜花对应的配房还会窜改,就更加难以辩白,既要挑动攀比之心从中取利,又不肯做激起来宾之间冲突抵触的引发点,同时最大程度营建了奥秘氛围和光影结果。不管出自何人之手,这一番安插真正称得上别出机杼,巧夺天工。
咽下清甜爽口的生果,墨七惊诧,用不成思议的眼神高低打量了几目炫满楼,转头诘责侍婢,“这位女人你是谈笑吧,花公子尚属酒肉之徒,那我岂不是更见不得你家公子了?”
翩跹勉强敛住心境,昂首恰好对上花满楼体贴的神情,偏过甚去暗自调息,心中暗道失策,不知不觉中竟然完整被琴声所摄,如果偎寒公子有侵犯之心,在场世人被挑动心弦,不知几人得幸。心机明灭间,台上白衣翩然的男人手势渐缓,拨弦渐轻,已然靠近序幕,比及琴声消弭,世人却还未回过神来,高台已经缓缓降低,将近到顶机会关放下卡住,斯人不复得见,倒有几分红仙登仙,遗世而去之感,令人明知真相,也不由为之嗟叹不已。
问句故而锋利,答句还是悠然,‘木能生火,火能熟物,火与木,天下古今谁没?况山木之为性也当生当枯;伐之而后更夭乔,取之而后枝叶愈茂’,右手化轮拂为叠涓,琴音劲脆而不失厚重,枯荣之间意蕴深远。
跟着婢女走过红烛高悬蜿蜒盘曲的回廊,翩跹冷静记下沿途转过的岔道,面前俄然一亮,糊上山川人物画的木门缓缓滑到一边,精美的配房正火线垂落着数重帘幔,轻纱和珠帘现在悉数放下,模糊约约望去,他们地点的处所恰是大厅的顶部,数十座配房沿着螺旋式的修建构造顺次摆列,直到第二层仅仅剩一间,通往正中心兀起的平台,想必就是偎寒公子现下地点。
“婢子痴顽,怎敢妄测公子之意,只是公子确切是命人这么叮咛下来的。”摇了点头,侍婢的神情中也带着几分不解和茫然。
光影绰约之间,看不狷介台之上那人面上的神采,只见获得他面如冠玉,云髻高挽,狭长的眸子笼着傍晚里最轻渺的那一缕烟云,薄唇轻抿,恰是初春还未化尽的冰水透着的清寒。修剪得宜的指甲圆润如贝,固然之前露了一手精美的武功,但是他的手并不像普通习武之人一样骨节粗大,莹润如玉的双手只是悄悄地搁在琴弦上,便已可入画。
那婢女先前应对花满楼时自有一股不俗气韵,此时却收敛了浑身的锐气,敛息垂目跪坐在墙角,除了“婢子不知”四字以外,不管翩跹怎生扣问,都不作其他言语,直到酉时方才起家轻声提示一句,“时至宵禁,各位来宾都已经落座,公子很快便会现身,还请诸位莫要鼓噪哄闹,免得失了身份。”
泼刺混着三弹渐次,和着切分的节拍,更加短促,‘子在江兮我在山’渔樵二人的心机相左垂垂挑明,公卿之论与溪山之趣本非一处,渔夫当然环球独清,樵者却以名利构解,问答交叉之间,初似清风拂杨柳,后若穿花胡蝶游,音至最高点,蓦地一送,听者仿佛心弦被紧紧攫住,突然一松之下,不由微微出了一层汗,如同和人狠恶打斗了一场,久久不能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