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但渡无所苦[第2页/共3页]
王悦被噎住了。
王献之苦笑一声,然后低头说道:“不会。王子敬,一世纵不堪为王氏子孙,亦,决不负卿。”
“好。”这是王献之在得知郗道茂死讯今后,他暴露的第一个笑容,如此和顺的,极乐的,放心的。
这一刻王悦等人方晓得,真是情到浓时方会体味得如此深切。
“你识道茂不如我。”王献之微点头,温文而笑,“我的夫人,天然我比你懂。”
王悦一阵支吾,最后还是理了理言辞,当真回禀:“禀郎君,确切新招了二十人,且……”
桃叶微微含笑,没有去接住那双手,盈然见礼道:“王郎方才的《桃叶歌》,可愿赠送桃叶?”
王悦等一众主子天然更是奇特。
舟上女子,笑容璨璨,好像一树长明炊火,水绿的衣衫飞舞,如暗夜里悠但是举的荷叶。
公然,还是为了郗氏啊。王悦又不免有几分泄气。
“王郎……”桃叶调戏他的手便那么僵在了半空当中。她哽咽着呼喊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拿袖拭泪。
世人皆知,王献之爱妻如命,且身无二妇,曾为郗道茂承诺不会纳妾的。现在,在母亲的安排之下,他不但失了爱妻,还被迫塞进了第三小我,他如何能甘心?
腰芳草拒长堤,南浦年年怨分袂。水送横波山敛翠,一如桃叶渡江时。
王献之没有问她为何“死而复活”,也没有问她既然未死,为何不肯变回郗道茂,而要以如许的体例留在他的身边,更没有问,明显是他的妇人,为何抛头露面,在这秦淮河上撑船,只是暮色四垂里,泛动的晚风里,他伸出这么一双白净如玉的手,“上来。”腔调轻得好像梦幻。
王献之喃喃道:“她一点也不像道茂。”
然后,他便听到王献之那低低的、却藏不住欣喜的声音:“她便是我的道茂!”
“她……便是桃叶?”
王悦立时神采微变。他沉默了。
在王献之凝神探视之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道:“此中一人,因为与郗夫人生得极其类似,老夫人决定,将她支出房中,算作……郎君的妾。”
桃叶被一双看似荏弱有力却实则好像铁臂的手臂箍住了,她滞闷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王献之喉中哽凝,几不成调地说道:“今后,千万要留在我的身边,若要走,我陪你。”
越往上走,越见两道上桃树烦琐,横黛敛翠的山川,灵秀彻骨的卓绝。王献之表情好了很多,他站在秦淮河岸边上,看着舟来人往,看着仓促瞥见一眼的辚辚车马,瑰丽如缎的河水被映得金相玉质般堂皇,王献之一人临着微风,低吟唱道:“桃叶复桃叶,渡江不消楫;但渡无所苦,我自驱逐汝。”
王献之见他神采颇不天然,推测公然如此,皱着两道凝墨沉冰的眉,又问:“说罢,究竟何事?”
王悦一愣,但见王献之已经按捺不住狂喜地转过身,对他叮咛道:“备船,我要去见她!”
他还能说甚么?莫非要他说“不是,我更懂夫人”吗?那峭壁是作死啊。
渡江无楫,她等船泊岸,停在水上,停在王献之身前,王献之轻柔而笑,女子浓灿而笑,四目相望,俱是普通的情义。
但看这破窗而入的斜斜的日光,也知现在的天气了,他疲惫地半支起家子,将肩膀枕在靠褥子上,问道:“我疗养这么久,府里可有新招了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