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1页/共3页]
薛阿姨又和王夫人说了些闲话,这才告别出来,却也不忙着回家,只一起走进大观园,径直往蘅芜苑方向而去。见了宝钗,尽管摆出母亲的谱来,先是查问锦乡伯韩家的事情,宝钗天然是一脸莫名其妙,实在也说不出个以是然。薛阿姨见状,心中才稍稍安宁了些,却更加做出一副哭天抢地的神情:“你父亲去的早,我们娘们儿孤儿寡母的,比旁人不免多很多闲话。你本该拿出深闺蜜斯的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这却整日里往外头跑,也怨不得旁人说闲话。”一面说,一面拿帕子拭泪。
倘若薛阿姨肯静下心来细想,说不定也能体味这一番话里的弦外之音,做出对自家女儿、乃至是薛家更好的挑选。
薛阿姨见她们都这般镇静,心中就有几分不是滋味,也开端惊惧起来,面上却犹自嘴硬:“莫非那官媒冲撞了我们薛家先祖,竟然要我们赔不是不成?我却不明白这个理!”
王熙凤忙应了一声,薛阿姨却细细咀嚼这话里的意义,竟是贾母要从梯己钱里拿银子出来办事了。她一贯以薛家百万巨富为荣,天然不肯在此时落人话柄,当下也只得咬牙忍痛说道:“那里有老太太出面的事理。这事既是因我而起,这时又怎好置身事外?凤丫头,你尽管来寻我便是。”她一想到要破钞几百几千两银子,不由得内心肉痛得短长。
王夫人乌青着脸,将薛阿姨带至本身的上房,见四下无人时劈脸盖脑好一顿斥责,不过是抱怨她不该获咎官媒、又迷惑韩家从那边得知宝钗其人。
王熙凤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忙笑了一声承诺了。贾母眯着眼尽管喝茶,却不再多说一句话。又过了一会子,贾母含混着道:“我也乏了。你们自去吧。”世人晓得她年纪大的人精力不济,也只得起家退了出去。
宝钗只得面上勉强应了,向她包管再三说本身和锦乡伯韩家绝无干系,也没有和他们家攀亲的意义,薛阿姨这才对劲去了。
这时贾母却有些活力,点头向王熙凤说道:“你毕竟年纪小,那里晓得这里头的短长。那些仕进媒的,不管男女,哪个又是好相与的?如果旁人,倒是罢了,开罪了他们,今后我们家的女人们说人家时候,他们在中间胡胡说几句闲话,但是如何得了?”
李纨听着薛阿姨和贾母等人论及“婚事“二字,见席间探春等众姐妹都是低着头红着脸的,晓得她们毕竟年纪小脸皮薄,女人家不好等闲说“婚事”二字,又见薛阿姨和贾母都是动了真怒的,就不想赶这趟浑水,当下向诸位女人们使了个眼色,迎春探春她们都会意,跟着李纨退了出来。
宝钗见她拭了半日,眼角连湿都未曾湿,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气,细心想来,却又有几分怠倦。当真讲起来,薛阿姨这碰到事情就抹眼泪的风俗,却已是有好几年了。开初宝钗心疼母亲,尚惶恐不安,事事三省己身,唯恐有去处差池之处,扳连了母亲去。这般几年下来,却已经是垂垂习觉得常了。更何况是现在,想起薛阿姨宿世此生待自家女儿的各种,倒是有几用心冷心累,竟是由着她抽泣去,并不作声。
薛阿姨心中本是因为宝钗赢利上过分无能,又不肯事事服从本身这个做娘亲的安排,心中颇不安闲,故向人提及宝钗来,竟是抱怨多,赞誉少。现在被王夫人说了一顿,心中却仍老迈不觉得然,只是王夫人一贯强势惯了,不好跟她辩论,故而一味支吾着。
薛阿姨本来是想着趁了这个机遇劝说宝钗将名下的财产重新交给薛蟠打理的。须知近年来薛家买卖日趋耗损,眼看着半死不活,反观宝钗手头的买卖,如正如一只会生金蛋的母鸡,薛阿姨看得眼热,恨不得亲身脱手,为儿子抢了过来,何如一向寻不到合适的借口。现在她好轻易趁着这个由头开了口,刚刚才说了一句呢,却不料宝钗并不如先前普通顺服,反而拿当日事把她直接顶了归去,不免气恼,却又不好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