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2页/共3页]

贾母出殡以后，鸳鸯再没有甚么来由把持着贾母的私房不罢休。贾赦、贾琏、邢夫人、赵姨娘等人虎视眈眈，那里另有她戋戋一个丫环说话的余地？贾母活着时，鸳鸯是贾母身边的第一红人，故而颇受贾家主子们的尊敬，现在贾母去了，她便垂垂被打回本相：不过是个任仆人捏圆搓扁的丫环，莫非还能翻出天不成？贾琏的来由最为冠冕堂皇，说要走宫里的门路打通枢纽，好保贾家百口安然，故而抢了鸳鸯保管的箱笼钥匙，将那金器银器搬了几箱，去当铺换了银钱，自顾自繁忙去了。邢夫人、赵姨娘在旁看了虽有些不甘，但贾赦和贾政都是头顶着罪名的人，晓得打通枢纽的事情千万省不得，一味压抑着邢夫人和赵姨娘，叫贾琏办事去了。

贾政心中也感觉不当，何如方才受了人家的金银金饰，正值拿人手软的时候，这反对的话不管如何也说不出来。贾政无法之下只得拿眼睛望向宝玉，见宝玉神情奇特看着黛玉，不晓得在想甚么，看起来希冀不上的模样，复而又转头看贾赦，狂打眼色，但愿贾赦出面得救。

这日贾琏从外头返来，满脸笑容，言说足足使了上万两银子，将老太太的梯己都使尽了，但是宫中传出动静说，皇上大怒，言说贾家治家不严，成心寻根求源，问罪满门，唬得贾赦贾政跟甚么似的，满地里找银子，好打通枢纽。

却说妙玉神采疏离送走了贾芸，转头便叮咛婆子把栊翠庵的大门关上，又命常日里奉侍她的丫环好生清算行李，道：“这里住不得了！”

贾政虽是个好面子的人，然到了如此境地，也只能心灰意冷，无可何如了。他单为了贾母出殡的事情，便忙到焦头烂额，心中不由得生出感慨：当年宁国府里秦氏出丧时，那等大场面，凤姐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落人批驳，莫非我一个顶冠束带的男儿，竟然不如女子不成？然到底在出殡当日闹了很多忽略，传为一时笑柄。他没何如只得安抚本身说，贾家今非昔比，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那些刁奴各自心机，不听调剂，却不知当日贾府昌隆之时，王夫人、王熙凤等内宅夫人每日里亦要殚精竭虑，费尽神思。

正在闹得不成开交时，林黛玉却带着雪雁紫鹃来了。贾政和林黛玉的母亲贾敏是远亲的兄妹，何况贾敏去的那么早，贾政待黛玉还是有几分至心的。因先前有了圣旨给宝玉黛玉指了婚的原因，世人皆拿黛玉当宝二奶奶对待。连贾政也感觉黛玉此来，必定是来为宝玉讨情的了。岂料黛玉连看都不看宝玉一眼，只向贾政说道：“这很多年来外甥女蒙娘舅一家照顾，听闻娘舅家有事，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一面说，一面命雪雁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捧到跟前，翻开来看时，尽是两百三百一张的银票，另有几件金饰，倒是祖母绿、猫眼石之类的珠宝，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贾赦此时顾不上贪财，威胁利诱从邢夫人那边诈出了足足三千两银子，贾政将王夫人的私房一并拿来充公，又嫌不敷，看了看合座后代以及李纨赵姨娘等人，尚未开言，赵姨娘已经心虚跳起来讲：“我一个奉侍老爷的下人，蓬头鬼似的把一双后代拉扯大，那里有银子弥补这亏空？倒是老太太在时，大奶奶得了很多好处，一年到头分份例都是上上等的。”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气得贾政恨不恰当众经验她几句，再看李纨，拉着贾兰的手，眼圈微红，未语泪先流的模样，让贾政看了又气闷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