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页/共3页]
薛阿姨晓得薛蟠常日的去处,怕他糟蹋了香菱,是以虽知薛蟠眼馋香菱已久,却从未应允。现在见薛蟠这般说,晓得他因为常日里觊觎的可儿儿被人调戏了,正如同眼睁睁看着垂涎已久的树上的鲜果儿未及采下来吃,却被旁人抢着闻了香味,故而心中不称意,胡胡说些话宣泄。薛阿姨也不觉得意,只是嗔着说:“又胡言乱语!都是你整天和些不长进的公子哥们来往,才有了这类事。幸亏香菱只不过是个丫环,倘若真的给你开脸做了妾,再被人如许调戏了,咱家另有甚么脸面?”
薛蟠顿脚道:“那里是混说。我们在内里吃酒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宝玉脸都红了,再不会错的。倒也怨不得这府里风言风语,传得尽人皆知。”
宝钗听到这里,内心已然明白,哥哥薛蟠在前头宴请的客人大多都是些纨绔后辈,平素眠花卧柳,无所不至,这日来薛家赴会,酒喝多了未免放浪形骸,见香菱穿戴打扮,晓得她不是主子女人,因看她斑斓,就借酒盖脸,出言调戏。忙问道:“可曾记得那人的形貌?除说话外,可还瞥见甚么?”
宝钗晓得香菱固然自幼被拐子拐卖,沦落为奴,心性气度却仍然与众分歧,来到薛家今后,也没叫她受过委曲。这等事情在旁人来看平常,只怕香菱一时会想不开,忙赶着同莺儿一道柔声安慰。
薛蟠笑道:“这类事情我如何会说与mm听?母亲放心就是。只是香菱――”
宝钗听了,含笑谢过了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有了主张。可巧当日厨房里有一道菜是椒盐猪手,是腌好蒸熟的猪手挂粉在油锅里滚过了,拿花椒粒炒香后磨成的粉末洒在上面配成的,又咸又香,又焦又黄,常日里是薛阿姨的最爱。因香菱当晚未用晚餐,宝钗问过厨房,将多的椒盐猪手捡了几块,又命盛了一碗汤、一碗饭并几碟点心一起放在食盒里,由莺儿捧了,主仆二人一同进了香菱的屋子。
香菱感激不尽,忙道:“这如何受得起?”吃紧梳洗了,又去妆台寻了些脂粉擦上。先用粉匀了脸,待到抹胭脂时,却不是一张,是用簪子从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挑出一点如玫瑰膏子普通的胭脂,抹在手心拍脸,素净非常。
莺儿见香菱满脸泪痕,把妆都哭花了,体察宝钗的情意,去打来洗脸水。宝钗便过来亲与香菱挽袖子。
莺儿在中间看香菱打扮,不由得说:“女人真是好福分。”
这一番变故连宝钗也始料未及。
薛蟠却笑着说道:“母亲这话差了。俗话说,朋友妻,不成欺,朋友妾,不成灭。如果香菱端的是儿子屋里的人,再有今个这类事情,不消咱家说,那人晓得了香菱的身份,必定会忸捏赔罪。他若不赔罪时候,儿子自会寻了人上门问罪,为香菱出气。现在恰是因为香菱是咱家的丫环,就算被人言语有力冲撞了,也断没有为了个丫环火朋友问罪的事理,故而只要自认不利了。”
薛阿姨叹口气说道:“容我再想想。你看你姨母府上的这些蜜斯们,是多么的气度。我们家固然不比他家,你mm一样也该有几个大丫环小丫头奉侍,方过得去。虽说你mm夙来是个费事的,但别人看着,到底不像。这些天正要多买几个小丫头给你mm使唤,还未买,你却又要把香菱要走了。这叫人看了如何说呢。”
薛阿姨想不到一贯胡涂的儿子竟然能说出这般事理来,可见是对香菱非常上心,又惊又喜,心机不由得活络了,游移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