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周生[第2页/共4页]
陈闱一向笑笑地看着,韩芾对上他清澈的目光,终是感觉有些窘,便又拿出了言官那副刻薄高慢的模样来,冷下脸道:“陈大人不必过谦,你的品级远在我之上,何必以大人相称。”
按下这边不提,且说那厢朝中之事,内阁中现在虽只剩下傅潜和赵咏宁两个,但这二人俱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一名谨慎慎重,一名结壮浑厚,又有五部尚书从旁帮手帮手,倒也将前朝诸事措置得井井有条,了了朱时泱等人的后顾之忧。
陈闱把这统统收在眼里,心中嘲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持续道:“那陆文远本是靠着凭借范大人才得以上位,以后却背信弃义,反咬一口,恩将仇报,鸠占鹊巢,害得大人家破人亡不说,身后亦要遭人唾骂。如此德行废弛的无耻小人,怎配坐上一国首辅的位子?把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中,还能有天下百姓的活路吗?韩大人,您就算不是为了范大人,莫非就没想过要为这大明江山做些甚么吗?”
这一日,韩芾昼寝起来,便歪在院中的躺椅上打着葵扇乘凉。仲夏的都城,连风都是潮湿黏腻的,和着刺耳的蝉鸣,令民气生躁意。韩芾想着本身因为疏懒,已连着两月未曾上过弹章,这眼下的官职也不知还能保到何时,心中便自沉闷。正于躺椅上坐卧不定之时,却见家中老主子院外绕了出去,到得跟前,轻声禀报导:“老爷,外头有人来访。”
陈闱哈腰一揖道:“韩大人经验得是,陈某入仕未久,对前究竟在不该妄加批评。但陈某晓得,当年严庸一党虽则严格,使得范氏旧部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但实际上仍有很多人得以留任朝中,在这此中,要数大人您的资格最老,又与范大人旧友甚笃,乃至将他年幼无依的侄孙收养在膝下。大人如此德行,若说在范大人的旧部中没有一呼百应的声望,连陈某都不肯信赖。”
他说至后半段,声音压得越来越低,但“范哲甫”三个字却在韩芾耳中如惊雷炸响,使他浑身都为之一颤,立时拉开了与陈闱的间隔,警悟道:“你提这个何为?”
只可惜今夕分歧昔日,陆文远等人统领内阁后,民气所向,职位安定,并非他一介位卑职低的芝麻小官所能对抗的。韩芾瞧着那国政之事蒸蒸日上,朝廷日见腐败,也心知复仇有望,便逐步灰了情意,只一日比一日更低沉罢了,连带着人也跟着懒怠起来,整日在朝中行走,不过是地痞日子,拿那几两微薄的俸禄。
朝中有位言官名叫韩芾,常日里供职于六科,虽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但笔下却很有些乾坤,是以一向被范哲甫纳为羽翼,用以进犯政敌。
陈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适时止住了他的话头,靠近了一些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闱不觉得意,淡淡笑道:“韩大人在朝中效力多年,虽则品级不高,但论资格倒是做陈某的教员也不为过了,合该被尊称一声大人才是。”
韩芾神采微震,若说先前还对陈闱存了几分猜忌之心,现在却不免被他说动了心机。为范哲甫报仇他何尝没有想过,现在还被陈闱短短几句话就上升到了为家为国的高度,更加激起了他埋没好久的斗志。但是细想了一想,却又感觉不实在际,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满身像是被抽去了力量普通寂然倚靠在藤椅上:“可这谈何轻易?现在陆文远在朝中的职位日渐安定,权势显赫,凭我一介势单力薄、人微言轻的芝麻小官能做甚么?不过是上份弹章参他一本罢了,却也起不了威慑。”说着,本身也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