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弈[第3页/共3页]
皇后沉默不语,如昔日只悄悄盯着海棠树看,看着看着脑海中便现出昔日太子弘灵巧懂事的模样,薄扇般的纤长眼睫悄悄一颤。她婉然回身,这才接过手炉,握在冰冷的掌心,定声叮咛:“将寝殿清算安妥,新裁的几件衣裳放在衣柜里备着。”张显昭虽说不上识时务者为豪杰,但凡是人岂会不吝命,即便听了她的话如入云里雾里,归去后定然会与萧紧密议。
皇后语气果断平和,张显昭咀嚼不出弦外之音,心下更加迷惑。见她起家,便知本身该辞职了,俯身施礼后寂静退下。行至殿门处,皇后俄然道:“檄文立意深远行文流利,只是怕有一处引据的典范不当。”
如此尘嚣甚上的关头,皇后为免天子猜忌记恨该避嫌才是,如何……
人群中不知谁拊掌感喟,痛心疾首:“小郡王与王宗子自是合适,可你们说说——已被废为百姓的‘端王’的女儿,宗室玉牒上都没留名的主儿,这谁出的馊主张?”
朝鼓鸣,群臣三跪九叩,山呼万岁。
满朝文武,唯有左相萧慎与右相颜逊面无异色,平静沉稳——宦海沉浮历练出来的城府心机是其一,另有其二为主因。
萧慎执笏敛目,天子克日喝药卧榻,储君人选是他与天子商讨的,圣旨更由他亲手执笔,无甚讶异。至于颜逊……萧慎看向颜逊,见他气定神闲分外舒畅,想来御前奉养的宫人嘴舌又不大周到了。
枝头梅花上攒的积雪,官窑承制的紫沙壶盛之,置窗台待化。松香炭火烹煮,滚沸后静置。滇南岁贡仅十斤的普洱茶饼,先洗茶后倾水,茶叶于薄胎白瓷杯中舒软展开,又缓缓沉入杯底,化作澄黄稠密的色彩。
萧慎在金水桥上站定脚步,手扶精雕细琢的汉白玉雕栏,望了眼远处在漫天白雪中暴露灰蒙檐顶的殿宇,感觉更加捉摸不透中宫那位清冷若幽潭深泉、高慢似九天寒月的皇后殿下。
御前总管徐德海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犹有墨香的黄色绫锦布帛,捏着公鸭嗓大声宣读。
载佑帝生就体弱,两年前颜后归天,天子意志低沉,茶饭不思,引发很多旧疾。太病院医正诊脉,服药后见效甚微,唯有叮咛天子陛下切勿劳累,保养身心。是以,若非荒年旱涝兵灾,天子十天半月不上早朝也是常有的事,上行下效,朝臣有样学样地懒怠很多。
浓醇温润的茶水滚入喉咙,张显昭心中暗道过瘾,复苏了几分神智。在他眼里,中宫并非龙潭虎穴,一来皇后戋戋二八韶华的女子,他一个七尺男儿怕她何为?二来太子弘短命不久,朝中局势不稳,颜逊与她皆不敢胡作非为。
未央宫。
“寿王第七子夙来端方,我是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