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更合一[第3页/共8页]
此人,便是四年前仰仗讨伐颜氏的檄文而立名一时的张显昭,已有三年翰林院编修的资格,客岁入都察院任御史之职,因刚正泥古,几无朋党。他的来意,自是逼迫天子收回成命,寻个借口,改成他封,即便天子不允,怒而降罪,他一头撞死也可千古流芳,了无憾事。
刘铎感觉,此番作为,只怕是嫁祸之计,背后之人必是萧党,若入了骗局,只待几封弹劾的奏折呈上御案,也许亲卫军不日便将易主!查案甚么的,天然先撂开,京郊破庙里无户籍的流民多得是,寻一个来,顶上去便可。
唐潆连连点头:“儿不会分开母后,永久都不会。”不会分开你,会孝敬你,会信赖你,永久。
天子半卧榻上,咳嗽不止,饮过一盏西洋参茶,方好些。他面色惨白,干裂的嘴唇经茶水津润,色彩初显,徐德海奉侍他起榻。目睹天子行动不便的模样,实在令张显昭吃了一惊,吃惊后便更加火急,他上前跪行一步,叩首道:“陛下,封王之藩乃金科玉律,成祖时即有定规可循,万不成违背祖宗礼法!”
天子双手置于膝上,正襟端坐,悄悄地看着面前这个戋戋七品的年青御史,嘴角噙着一抹隐不成察的嘲笑,虽是病重,积威犹在,这一抹嘲笑非常瘆人,乃至埋没杀机,幸而张显昭未曾昂首,不然定然吓出一片盗汗。
唐潆依偎在皇后芳香温软的怀中,实在的触觉使她动乱不安的心神真正安定下来,鼻间又缭绕着疏冷酷然的暗香。皇后守了她一夜,才知她做了一夜的恶梦,几年间,她得病时,皇后亦是保护在旁,若想害她,到处是机遇,何必绕弯?戋戋*的异香也不致命。前日,表姑分开前,叮咛她“要孝敬你阿娘,不管何时”,此话意有所指,是否指的便是此事?
忍冬见此,便知劝不下,只得依言辞职。她走到门边,皇后忽将她叫住:“商先生与余大人那儿,遣人看过未曾?”余笙任职于太病院,是一医官,只暗里,皇后才称她阿笙。
天子到了未央宫,早有老宫人候在那处,领着天子向寝殿而去。一起走着,宫娥内侍低眉顺目,与平常无异,井然有序。氛围如此,天子的表情随之平和下来,脚步也放缓了些,徐德海搀扶天子,悄悄称道皇后治下有方。徐德海是两朝老臣,元皇后那会儿,他亦是在的,实在两位皇后既是姐妹,定有类似之处的,不然,当年天子也一定首肯皇后入主中宫。
几年间,皇后对她饮食起居上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且常常叮咛她勿要在外乱食,本日去不二斋,饮食亦是未央宫庖厨所备。照理说,最是安然,题目却恰好呈现在此处,她喝了浆汁,便昏倒不醒,当时,尚未有刺客出没,她亦不知右臂处的剑伤从何而来。
唐潆心急如焚,眼睛红得充血,她挣扎向前迈步,却常常徒劳无功,像是被谁紧缚四肢,定于原地。她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倒下,倒在那片血泊中,望着她,随即轻阖双目,首恶颜逊挥袖而去,六合间回荡着他奸计得逞的笑声。笑声锋利又刺耳,引得唐潆心中几头困兽以头抢地,奋力相撞,将她带出几步远。
萧慎沉默不语,只摇点头,入内,邀明彦之落座,又望了眼墙角的漏壶,忽问道:“侍郎自乌纱巷来,路过不二斋未曾?”
王泊远掌吏部,对世宗年间创设的多项惠及女子的政策多有不满,必是萧相教唆,那诸多弹劾刘铎的奏折只是障眼法。颜逊越想越不对,仿佛本身被谁牵着鼻子走入了一个骗局,不二斋出事,只一夜,王泊远便将奏折拟写出来,奏折不比诗词曲赋,喝几盏酒,趁着酒兴便能挥洒自如,奏折需有理有据,需时候打算的,重新至尾,就是一个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