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如寄空翠渺烟霏[第1页/共5页]

嫩柳吐翠，春池冰融，园中曲径通幽，错错落落，四下芳菲怡人。泠泠洌洌的一道清泉自地下引至石上，融融流了一池碧水，分花拂柳曲盘曲折往畅音园去了。

这熟谙的声音叫夜天凌猛一晃神，十一笑道：“不想正赶上他们……”转头却一愣，只见夜天凌面色冷冽，眼中模糊掠过丝缕的寒光。

连着忙了几日，夜天凌同十一出了虎帐。一阵暖风轻巧，落花飘洒夹着微香拂面而来，丝丝点点沾上素净黑衣，他侧头避了避，眉峰舒展，深海般的眼底一片暗沉，连这明丽春光都冷了去。克日这副神情叫全部军中大家谨慎翼翼，谁也不敢有半点儿疏漏，恐怕一不留意触了霉头。

似是有人应了一声，夜天漓又道：“春雨才过几日，竟连桃花都开了。卿尘，客岁夏季我们还说下了雪喝酒赏梅，谁知被平隶疫情搅了，现在换作桃林喝酒，不也是美事一件？”

卿尘稳住身子，仓猝向后退开，低声道：“多谢殿下。”

冰脸下隐着能融了冰川的火，灼得五脏欲焚。他闭了闭目，唇角凌厉地抿作一刃，耳边却俄然传来发言声：“沿这边畴昔便是十一哥的武英园，我们看看去。”恰是夜天漓的声音。

诸侯封地本是世袭罔替的轨制，理应由南靖侯宗子担当爵位掌管南疆，但老侯爷宗子失德无能，其他五个儿子多有不平，竟乱起灵前，一发不成清算，直闹到天都来请定夺。

他眼里的伤怒连同这语气，尖刀一样刺入卿尘心头，一刀接着一刀，痛得她几欲堵塞，只能勉强扬头道：“是……是……你罢休！”

一字一句，决然不改，楚堰江上，风雨当中，夜天湛眼梢微微上挑，神采安静如初。

说话间那船一晃，舱中走出个蓝衫公子，俊眉星目，温文如玉，唇边一抹儒雅笑意，压得这泠泠春寒也是一暖，对刚转过身来的女子道：“卿尘。”

“难怪，”夜天凌熟谙的声音却无一丝豪情，“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卿尘抬眸，不知何时，江中圈圈点点起了波纹，氤氲潮湿，雨意盈面。

卿尘悄悄回视他，眸中深不见底。直到他终究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就算如此，我也认了。”

卿尘沉吟一下，点了点头。秦越早一旁付了船钱，老渔翁掂动手中沉沉的银子，也不知是赶上了哪家公侯蜜斯，目睹一对神仙般的人物随船去了，心底啧啧称奇。

风雨早就不见春日的柔嫩，掀得卿尘手中竹伞不竭闲逛。伴着震耳闷雷，一道惊电裂开乌云，在暗空中划出灼目标长光。

自上了船，也不说去哪儿，就这么随波逐流。一程一道地过了，目睹这天色渐沉，家里老婆子必已升了炊烟，等着开饭，小孙儿也不知是不是哭闹起来。老渔翁摇点头又荡了一橹，眯眼看去，远远江上来了艘划子，听着水声，未几会儿便到了近前。

卿尘淡声道：“大惊小怪，我不过懒得动，皇上都放我歇着了，你还特地拉我来这儿。”

卿尘稳了稳心神，举步向前走去，头顶翻滚的雷声听在耳里并不逼真，统统都落空了色采，只能见到他的眼睛，六合间仿若只剩下那双眼睛，看着本身，清楚如许。

卿尘低声问道：“你见过太后了吗？”

自凌王提了增设北疆都护府的条陈后，天帝尚未有所定夺，南靖侯府六百里急报传来，年前南靖侯沉痾，四月乙丑薨于镇州。

夜天凌见她惨白着脸不答，一阵怒意连着莫名的肉痛涌上，薄唇紧抿，死力压抑着本身翻滚的情感，忽而抬头闭目，雨水激了一身一脸，回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