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笑里江山风满楼[第1页/共3页]
现下夜天凌出身唯有她和莫不平晓得,诚孝父皇,和睦兄弟,短短数字别人或是举手可为,于他倒是隔着一道鸿沟深渊,那此中数十年骨肉仇恨,又岂能等闲带过?这些日子朝堂宫中,他将本身掩蔽得那样深,一言一行若无其事,这一个“忍”字之下,究竟有多少悲恨抑在贰心底,跪在致远殿外大雪当中,他又在想些甚么?
卿尘道:“久闻二位大名,本日终究有幸一见。”
卿尘吃了一惊,忙侧身道:“受之有愧。”然听闻夜天凌既然常常同杜君述提起本身,便知此人是他的亲信谋士,不由得对杜君述多了几分打量。但见他虽行动无状,布衣长衫看似得志,却难掩胸中丘壑,同莫不平的深稳老练比拟,更多了几分俶傥狂气。
陆迁长揖笑道:“郡主谈笑,都是少时玩闹,有褚兄杜兄在坐,戋戋岂敢妄称才子?”
书房中劈面立着几个朴拙的古木书格,上面堆满了书册文卷,一个戴墨客头巾的年青人正在执卷翻看,中间夜天凌和几人坐着说话。
卿尘看了夜天凌一眼,那峻峭面庞逆了烛光,淡淡投下倨傲的影子,唇角刀锋般的锋利,清楚可见。
杜君述和陆迁对卿尘直呼凤相之名甚为不测,但是卿尘语中之意却已是清楚了然。
但是凤家,像一潭无底的深水,她同凤衍这“父女”,相互摸索衡量,却谁也摸不透谁。这句话,叫她如何去给?
卿尘抬眸,眼中灯影一晃,不管如何说,她也还是凤家的人。
卿尘此话叫夜天凌内心微微一动,开口道:“士族门阀虽权倾一时,但也有盛极必衰的时候,现在储君之事不敷言道,反而对诸侯国必得有所鉴戒。中枢一动,诸侯必趁机生乱,却也恰是撤藩的好机遇。削了侯国权势,则中原一统无忧,方能罢休整治内奸,完整绝除比年兵患。”
夜天凌清隽的双眸在卿尘脸上微微一转,神情愉悦:“一早说过要给你先容。”一指那年青墨客,“江南陆迁。”
夜天凌和她目光相触,挑了挑眉梢:“这疯状元不是徒具浮名,久了你就晓得了,不必理他。”
卿尘无法挑眉:“凤家数代以来靠的都是联婚,纤舞已亡,鸾飞亦去,若我所料不错,凤家该是会临时张望。毕竟在凤衍看来,此事上他手里只要一颗棋子了。”
莫不平捋着五柳须道:“朝堂中另有险途啊!郡主,现下皇上废了太子,可有其他筹算?”
卿尘略觉惊奇:“但是五岁便以诗作誉满江东、人称‘天下第一才子’的陆迁?”
灯影里夜天凌微微一动,幽深眸底似将这深夜入尽,无边无垠,冷然道:“我不过做了该做的事。眼下四侯国坐大,北疆迟早生乱,我岂能容大皇兄远赴涿州,看那北晏侯神采,荒废一身文华?”
他一席话,竟是将目光放到悠长,百世基业勾画在了面前,对此时大家聚焦的储位不屑一顾,眉宇间那一抹深隽的自傲,仿佛进退尽在指掌之间。
褚元敬皱眉道:“殿下是当真担忧废太子的安危,不过湛王本日行事却有些出人料想。”
一辆马车悄悄停在了凌王府后门,车帘微动,有人躬身下车,一袭黛青色大氅跟着脚步悄悄垂落,光影暗处看不清容颜。晏奚早已等待多时,一起将来人带到夜天凌的书房,毕恭毕敬地打起锦帘。那人低头进了室内,将大氅上的风帽拨下,暴露张平淡素容,恰是卿尘。
而那江南陆迁,腹有诗书气自华,年纪虽轻,一双眼睛却透着慑人明光,看去亦是足智多谋之人。她扭头对夜天凌微微一笑,颇是感慨他识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