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善恶悲欢其心苦[第1页/共4页]

敬戒方丈望着面前案上一方锦盒，道：“王妃不诵佛经却积德事，帮助度梵刹活人无数，如此诵不诵经，又有何干？”

卿尘淡声道：“大悟无言。”

敬戒方丈已年近九旬，寿眉长垂，静坐在卿尘劈面，看向她时眼中透出一丝深睿的笑意：“王妃每次喝这茶都几欲皱眉，却又为何每次都要饮呢？”

夜天溟盯着她：“我也没想到四嫂是吃斋念佛之人。”

“即便我要你害人？”

芸芸众生，浮尘过眼，熙熙攘攘，擦肩而过，如一幕幕无声的画面，循环面前。

紫瑗抬眸道：“郡主不会害人。”

百味胶葛，浸入肺腑，半日不知再饮。真不知是甚么制的茶，竟将人间七情六欲都占了去。

卿尘一笑：“吃斋念佛我做不来，不过上山叨扰方丈大师一盏清茶罢了。”

夜天溟细眸轻眯，微光浮动：“其心皆苦。”

紫瑗沉默了半晌，低声道：“紫瑗明白。”

卿尘将老竹茶杯放下，杯中水清如许，若非一旗一枪浮了几片枯叶，便只感觉是空置在面前。她笑了笑：“方丈既知这茶苦得出奇，却又为何要制？”

卿尘浅笑：“既不能说，不如不说。”说罢站了起来：“打搅方丈清修，我该告别了。下次再来还要叨扰一盏方丈的其心茶。”

紫瑗低声道：“我求佛祖保佑郡主和四殿下，安然喜乐，长命百岁。”

夜天溟闻言，深眸当中笑意一晃，衬着那张完美的脸庞有种勾魂夺魄的美：“那么便有劳四嫂了，他日请四哥四嫂来我府中宴饮，还望四嫂赏光。”

卿尘淡笑道：“看你如此诚恳礼佛，都不忍出声喊你，许了甚么心愿？”

卿尘唇角微扬：“五味俱全，这茶品得说不得。”

卿尘没有轰动她，轻声走到她身侧，微微闭目，香火安好的气味缭绕身边，悄无声气。紫瑗昂首看向高大持重的佛像，目带祈求，俄然看到卿尘站在身边，吃了一惊：“郡主！”

紫瑗初时没有看到他们两人，只是低着头步步缓行，待走到快近前猛地见到夜天溟，实在吃惊，愣住脚步仓促一福：“殿下！”

俄然身边暖气劈面，夜天溟魅亮迫人的眼神在她面前一落，手底微微用力将她拉近，紧靠在她耳边道：“你在颤栗。”

一小我，一身墨玄色的军人服，均匀而苗条的身形如剑，但是剑入匣中，锋芒深敛。

“你情愿？”

温热的呼吸几近面前，卿尘羽睫轻扬，不露声色地缓缓退了一步：“不想殿下也会上山拜佛。”

敬戒方丈展颜道：“此茶便是为知其味者而制，只可惜人们常常一沾唇便感觉苦不堪言，即便饮完也是勉强。这么多年来，王妃是第二个喝过这茶后还愿再喝的人。”

夜天溟本来看着大殿上方一片浮沉骚动的彼苍徐行前行，俄然如有所感地扭头。

敬戒方丈道：“老衲看王妃神情，这茶岂止是苦？”

卿尘步入度梵刹后山鲜有人迹的偏殿，紫瑗正跪在佛前，低首垂眸，虔诚祷祝，一袭淡碧色的绢衣衬着窈窕的身形，柔弱而美好。

她浅笑拂袖，飘然往山下而去，人说佛度众生，尘凡中却有多少循环磨难，求佛何如求己。何如世人老是苦苦固执，舍近求远，难怪佛祖永久垂眸含笑，永久不言不语……

卿尘笑着扬头，绾在脖颈后的坠马髻稳稳一沉，那和婉的乌发丝丝如墨，跟着她的笑动了动：“我反面方丈论佛，那是自讨苦吃，我本不是诵经念佛之人，再说便要轻渎佛祖了。”

紫瑗笑容中有着些许的愁绪，垂下视线，却欲言又止。卿尘看在眼里，道：“倘如有话无妨直说，莫要闷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