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如寄空翠渺烟霏[第2页/共5页]

栈道两端，一段若远若近的间隔，两人静肃立在那边，谁都没有说话。

“下个月吧。”十一道，“几日不得闲，好轻易没事了，不如陪我去看看？”

夜天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沉冷的目光异化着深切的痛苦。卿尘叫道：“四哥。”

他眼里的伤怒连同这语气，尖刀一样刺入卿尘心头，一刀接着一刀，痛得她几欲堵塞，只能勉强扬头道：“是……是……你罢休！”

这熟谙的声音叫夜天凌猛一晃神，十一笑道：“不想正赶上他们……”转头却一愣，只见夜天凌面色冷冽，眼中模糊掠过丝缕的寒光。

夜天湛谛视烟雨茫茫的江面，微微一笑：“再过几日便好，昨日我已求了母后，向父皇请旨赐婚了。”

连着忙了几日，夜天凌同十一出了虎帐。一阵暖风轻巧，落花飘洒夹着微香拂面而来，丝丝点点沾上素净黑衣，他侧头避了避，眉峰舒展，深海般的眼底一片暗沉，连这明丽春光都冷了去。克日这副神情叫全部军中大家谨慎翼翼，谁也不敢有半点儿疏漏，恐怕一不留意触了霉头。

卿尘似是笑了笑，道：“如有‘桃夭’美酒来，才配这景色。”

卿尘抬眸，不知何时，江中圈圈点点起了波纹，氤氲潮湿，雨意盈面。

诸侯封地本是世袭罔替的轨制，理应由南靖侯宗子担当爵位掌管南疆，但老侯爷宗子失德无能，其他五个儿子多有不平，竟乱起灵前，一发不成清算，直闹到天都来请定夺。

雨丝劈面袭来，卿尘深深吸了口气，用一种近乎无情的体例道：“我即便成了你的王妃又如何？我待你之心，连靳姐姐一分也及不上，你要我做甚么？你对我越好，便是对本身越残暴。”

两船轻靠，这边小舟微微一沉，夜天湛已落步身前：“隔了船说话不便利，不如到这边船上。”

只这一点空地，没有军务没有政事，那种感受便如影随形地涌了上来。非常清楚一幕一幕，桃红、轻柳、醉香、流泉，都如她，笑盈盈清冽冽地在本身面前，一泓秋水似的洁白，一弯新月般的轻柔，从没有现在如许清楚。

卿尘伸脱手掌，接住几点雨丝，凉凉地印在掌心中，浅笑道：“我没有那么娇弱，只要出宫才得如许平静，是的，我向来没有如许想出宫过。”

卿尘想起本身出宫的借口，笑了笑：“没甚么，只是跟了皇上这么多日子，很有些心力不支的感受，想歇歇。你如何会寻到这里？”

卿尘接过竹伞，往岸上迈去，谁知船身动摇，脚下不稳，冷不防身子一晃。不及心惊，有人在旁伸手一扶，夜天湛已将她稳稳护在怀中。

卿尘猛地转头过来，夜天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落满了清澈雨丝。卿尘抑声问了句：“为甚么？”先前若隐若现的猜想终究了然，统统都有了解释。殷皇后窜改态度，俄然靠近，夜天凌半途转意，要将他置入不归之路，都为他这一步，或者就连天帝，也不能再任他持续光荣下去，更不成能让他成为天朝的储君。

卿尘低声问道：“你见过太后了吗？”

神御虎帐前，门旁两株老树干枝遒劲，桃红错落，虽没有依水堤旁“一色锦屏三十里”的繁丽，却也热热烈闹绽了满树。雨打春庭花寥落，轻红粉白碎锦似的铺了一地，现在风一吹，轻柔洒洒飘荡起来，倒给这兵戈肃杀的虎帐添了几分旖旎风景。

那一道利痛，自心口丝丝浸入骨髓，只要脑中有一瞬余暇，便是她，无声无息满了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