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第1页/共4页]
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能渡。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葬此。”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遂自南郡由关武归。
二十二年丙子,公元前二二五年王贲伐魏,引河沟以灌大梁。三月,城坏。魏王假降,杀之,遂灭魏。
三十四年戊子,公元前二一三年谪治狱吏不直及覆狱故、失者,筑长城及处南越地。
王贲伐楚,取十馀城。王问于将军李信曰:“吾欲取荆,于将军度用多少人而足?”李信曰:“不过用二十万。”王以问王翦,王翦曰:“非六十万人不成。”王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遂使李信、蒙恬将二十万人伐楚;王翦因谢病归频阳。
齐王将入朝,雍门司马前曰:“所为立王者,为社稷耶,为王耶?”王曰:“为社稷。”司马曰:“为社稷立王,王何故去社稷而入秦?”齐王还车而反。
蒙恬斥逐匈奴,收河南地为四十四县。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因而渡河,据阳山,逶迤而北。暴师于外十馀年。蒙恬常居上郡统治之,威振匈奴。
二十五年己卯,公元前二二二年大发兵,使王贲攻辽东,虏燕王喜。
荆轲怀其豢养之私,不顾七族,欲以尺八匕首强燕而弱秦,不亦愚乎!故扬子论之,以要离为蛛蝥之靡,聂政为懦夫之靡,荆轲为刺客之靡,皆不成谓之义。又曰:“荆轲,君子盗诸!”善哉!
臣光曰:燕丹不堪一朝之忿以犯虎狼之秦,轻虑浅谋,挑怨速祸,使召公之庙不祀忽诸,罪孰大焉!而论者或谓之贤,岂不过哉!
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
始皇遂登之罘,刻石;旋,之琅邪,道上党入。
夫其膝行、蒲伏,非恭也;复言、重诺,非信也;糜金、散玉,非惠也;刎首、决腹,非勇也。要之,谋不远而动不义,其楚白公胜之流乎!
丞相李斯上书曰:“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律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律。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黎,相与不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觉得名,异趣觉得高,率群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有藏《诗》、《书》、百家语者,皆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与同罪。令下三旬日,不烧,黔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律,以吏为师。”制曰:“可。”
夫为国度者,任官以才,立政以礼,怀民以仁,交邻以信。是以官得其人,政得其节,百姓怀其德,四邻亲其义。夫如是,则国度安如盘石,炽如焱火。触之者碎,犯之者焦,虽有刁悍之国,尚何足畏哉!丹释此不为,顾以万乘之国,决匹夫之怒,逞盗贼之谋,功隳身戮,社稷为墟,不亦悲哉!
二十四年戊寅,公元前二二三年王翦、蒙武虏楚王负刍,以其地置楚郡。
始天子下
臣光曰:从衡之说虽反覆百端,然大抵合从者,六国之利也。昔先王建万国,亲诸侯,使之朝聘以订交,飨宴以相乐,会盟以相结者,无他,欲其同心戮力以保国度也。向使六国能以信义相亲,则秦虽刁悍,安得而亡之哉!夫三晋者,齐、楚之藩蔽;齐、楚者,三晋之根柢;情势相资,表里相依。故以三晋而攻齐、楚,自绝其根柢也;以齐、楚而攻三晋,自撤其藩蔽也。安有撤其藩蔽以媚盗,曰“盗将爱我而不攻”,岂不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