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别[第1页/共3页]

行至屋后的那片竹林时，琴声已不成闻。那池泉水映照着楼阁上的火光，红得触目惊心。水畔侧卧着一名神态不清的青衣女子，鲜明便是林宛。

他望着子歌，目光里半是顾恤，半是哀痛。

赵姨娘彻夜率众姐妹们前去南街设台，本身和红裳又身在别处，掐指算来，现在坊中竟只余下娘与几名打杂的老嬷，若乐坊果如穆离隽所言那般夜间失火，结果更是不堪假想。

阳春树下绘飞花，炎夏江边踏歌行，立秋中庭拜月舞，寒冬梅前涌泉剑。

杨家有女初长成，名贯京都人皆识。

家仇启事、儿时影象、启真谶言……她这一月以来知悉的事情太多，却又都如雾里看花，捉摸不清。

林宛虽非她的生母，却给了她整整十年无忧的童年光阴。她将一身才艺教给子歌，更传她为人处世之道、安身立命之本。她不晓得本身畴昔在京中是何模样，但在东风十里中，她明白了甚么是悠然安闲。家人安在，三两好友，一技傍身，夫复何求？

他们自侧门而入，顺着琴声来源循去。火场如修罗天国，满目子歌熟谙之风景，皆成疮痍。但跟从在他身侧，子歌却感觉似隔岸观火。那股冷风始终如影随形，将烈焰之热度隔绝、化解。

“林徒弟，你放心，离轩必然好好照顾歌儿。”穆离轩低声说道，声音模糊有些沙哑。

“杨氏……大仇未报，娘实在有愧先人英魂……”她的嘴角排泄了丝丝鲜血，神采还是惨白，“林岚姐姐要你安此平生，而为娘……愿你能不负此生。”

子歌闻声，精力一震，便要拔腿向火海中走去，却被穆离轩伸手拦了下来。

巍巍宫墙，火海滔天。林宛跪于地上，向着远处端端方正地磕了三个头。

子歌忙不迭地点头，带着他拐上乐坊边的巷子，那边有扇侧门，直通后院。只是此时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火海。

她沙哑地念叨。这十六字谶言，究竟是一句笑话，还是一个她尚未践行的信誉？

一个锋利的女声高耸响起。赵姨娘携几名姐姐，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贯安闲平静的她，眼里竟有了惊惧之色。

“娘……你不要焦急说话，歌儿定救得你出去。”

子歌伸手紧紧地揽住她，仿佛想把本身身上的暖和通报到她逐步冰冷的躯干中。她的手腕已疼得难耐，但现在她只能咬牙硬撑着。

穆离轩一向紧随厥后，现在恰好策马赶到她身侧。

她的声音中夹着一丝较着的颤抖。子歌生硬地摇了点头，再回顾时，模糊听到屋内有瑶琴之声。

“我……这是如何了？”子歌从收缩的齿缝中蹦出几个字。

若娘已从穆离轩处晓得此事，为何还要遣本身和红裳前来查探？既明知此行是徒劳，又何必劳烦穆离轩在席间互助本身？她又何必骗他说本身是为了找他一叙以言明统统？

现在梦破斯人去，清算江山带月还。

她的声音微颤，一字一句倒是掷地有声。漫天的火光，将她的身影拉得斜长，如宫墙般巍峨耸峙。

子歌正心急如焚，握着缰绳的右手腕却传来一阵狠恶的灼痛，让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发颤。她低头望向抽动的右手，却发明，那块胎记在夜色中泛着诡谲的红光。

“你娘……林宛她但是还在内里？”

她低声呢喃着，抬起右手，示以穆离轩。

“走水啦――走水――”

当二人终究赶到街上时，乐坊已被烈焰重重包裹，只能模糊辩出那雕栏玉栋，红砖绿瓦。猩红的火舌舔舐着牌匾上四个漂亮的柳体，“东风十里”。四周街坊和巡城保护虽已提沙带水来救，但毕竟还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