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城[第2页/共2页]

穆离轩轻声长叹。

那方木案上摆设着近一月以来京中的天书，现在已整齐地垛堞于包裹中。子歌把它们都一一分门别类，誊写在册，群臣、诸侯、亲王……她畴昔一贯不爱理睬时政，现在却埋首恶补。她的身后便挂着一帮手绘舆图，是谢允特地为她制作的，他每日饭后都会抽暇来到屋中，为她点拨一二。

“歌儿也要学领兵兵戈。”女孩鼓掌而笑，稳稳地坐在他的怀中，兀自畅怀。

子歌起家，略带抱愧地将手中的土屑拍尽，想着明日路过集市时再给穆离隽买几个小玩意。她将那幅舆图也收了起来，一并放在了行囊中。

“我只怕，本身对前路一无所知，没法全然应对诸般变局。”

“离轩？”她下认识地喊道，声音却没入一片空寂当中。

“阳明十一年，忠烈侯杨宇轩北伐蛮夷，将五万骑，步兵踵军后数十万人。”犹记恰当日，谢允神采飞扬，指导江山，“宇轩至漠北，与鲜卑左贤王战，斩获首虏七万余级，封狼居胥山乃还。北州境内自此十余年无战祸。”

羊皮纸四角微微翘起，处于纸卷正中，便是中州，有常、凉、幽、泸、青、雍、荆七州并立。北部常州独当一面，为杨家旧属；南部临海，有荆州、泸州两地，绫罗城便位于泸州本地；雍州居于三州环绕当中，但因其恰处于琴川河套地区，膏壤千里，江都亦是以为六朝古都，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处。

“娘已归去，而后杨家荣辱皆付与我一身。”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既承诺要辅我成事，便晓得，为报家仇，唯有如此。”

“歌儿……”

一声几不成闻的轻叹，弥散于夜风中。

“好，好。”

子歌悄悄抿唇，神采和顺地拾起被子，搭在了他的身上，又谨慎地把被角掖好，然后拿了阿谁泥人，坐在书案旁把玩着。月光亮白，映照于她的侧脸，看起来如一副简笔勾画的仕女图。

“好，不愧是我杨宇轩的女儿，将门无犬女！”

当时火焰伸展至竹林深处，大片竹叶燃着，收回清脆的崩裂声，浓烟密布，热浪滔天，而林宛便孤卧于潭边，双目微睁，似有未平之愿。阿谁场景，一向深深印在她内心。

子歌坐于下首，一时听怔了。

“姐姐……清算……”穆离隽在睡梦中呢喃了几句，翻了个身，又沉甜睡去，睡颜让人不由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