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铜雀簪与猪胆膏(六)[第2页/共3页]
“这是甚么?”我奇特地将这玉镯子翻来覆去地瞧,“凤凰?还是鸾鸟?”
端坐的杨母动体味缆子,朝谢景娘黯然无光的双瞳一指:“她这般……不能视物,形同瞎盲,朱先生却道她已大愈?”她言辞虽还客气,口气中的不快与思疑却不刺耳出。
“都说茱萸巷阴气重,我看非也,清楚是杨府里才冷飕飕得紧。”马车驶了出去,我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徒弟进屋冲杨母行了一礼,谢景娘忙摸索着从床榻高低地,要与徒弟施礼。杨母端坐着不动,只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意味性地冲他颔了点头,算作回礼。
我拿起玉镯子对着车外透出去的光细心打量了一回,细圆的镯子上精美地雕着一只我不认得的鸟禽,似凤凰,又比凤凰出尘,如鸾鸟,又较鸾鸟贵重。这鸟禽首尾相接,刚好成环状,柔润的浅青之下缠绕了一丝丝的暗红,仿佛隐布在肌肤下淌着血的经脉。
说罢他漫不经心肠合上医笥,在笥盖上拍了拍,“那谢娘子的病还瞧不瞧了?”
漏进车里的阳光正斜照在徒弟的脸上,在他的侧脸上勾了一圈浅金的光晕,我呆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徒弟仿佛睡着了,百无聊赖,我便低头玩弄起圈在手腕上的青玉镯子来。
徒弟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不过就是芍药、茯苓、远志、菖蒲,加了一钱配药余下的人参须子,都是些平常药材,不值几个钱,何况前些日子拿的那副猪胆,也并未曾收我一文钱,都是摆布邻里,相互帮衬着怎就论起钱不钱的话来了呢。”
徒弟裹起纸包递给屠户娘子:“昨早晨张郎但是吃了很多酒?我家吴甲在街口瞧见他跌了一跤,夜里又起了风,酒后教冷风一扑最是伤身,再出一身盗汗,只怕要魇住,张娘子拿包补心茯苓散归去给张郎发发汗。”
杨三郎的额角排泄了些许细汗,在初升的阳光的晖映下闪着微小的光,他忙不迭地在额头上拭了一把,侧开身请道:“瞧,瞧,天然还是要瞧的。鄙人一时胡涂,朱先生莫怪。”
杨母在屋子里陪着谢景娘,说不上来是安抚还是焦心的庞大表情,使得她脸上阴云密布。
“谢娘子客气了,鄙人不敢当。”徒弟接过医笥,取了腕垫,上前细心检察谢景娘的景象,又诊过一回脉,点头道:“谢娘子的痛疾已大愈了,再吃两剂药补补气血,便无需再延医用药了。”
这是如何说的?我内心悄悄嘀咕,昨晚吴甲几时去过街口了,徒弟又如何得知张大哥吃了酒?
“徒弟……”我诧异地抬起手腕伸到他跟前,“这是甚么器物?大小怎会方才合适?”
屠户娘子内心委实打动,酸酸涩涩的描述不过来,连句谢话也说不好了,只特长绞着布裙:“人都说朱先生古怪,都是乱嚼舌根子,如许好的心肠,他们是从未见过。”
张家娘子心胸感激地拿着纸包归去未几时,朱心堂门前马蹄声响,我在柜台背面探身一望,却见是那位杨主簿,骑着马到了门前,身后仍旧是昨日来接的那驾马车。
我还是不明白它究竟是甚么,较之徒弟那番晦涩的话,这镯子仿佛更吸惹人,我随口“哦”了一声,将它往左手手腕上一套,出乎料想的是只稍稍用了一把力,它便顺顺畅畅地滑到了我的腕子上,大小刚合适。
这是她所能道出的最像样最逼真的感激了,徒弟咧嘴笑了笑:“张娘子休再客气,还是快些将这帖茯苓散拿归去熬了,好教张郎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