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第1页/共5页]

燕思空却涓滴没有介怀，反而苦笑道：“沈兄莫再挖苦我，昔日你我同榜中第，同入翰林，同为编修，宦海浮沉整整十载，现在却双双被贬为七品，这十年仿若大梦一场，一觉醒来，仿佛又回到了原地。”

封野从马鞍上抓起了马鞭，在手里悄悄掂了掂，俄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燕思空挥了出去。

燕思空呼吸一窒，只觉浑身发软。

燕思空又满上酒，沈鹤轩压住他的手：“不必了，明日另有很多事，不宜喝酒。”

缰绳一脱手，醉红就一跃而起，竟飞窜起一丈不足，化作一道冷傲地红霞，从手持遁甲的兵士头顶飞掠而过，朝着中军帐极速奔去。

冯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

燕思空固然几近一夜未眠，但第二天还是早夙起来了，本日他就要单身赴敌营，就要见到封野了，他如何能睡得着。

沈鹤轩略一踌躇，跟他举杯饮尽。

他就像一头暗藏于暗处的狼，用绿莹莹的目光紧盯着猎物，乘机扑将上来，一击毙命，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小世子，他是如他父亲普通披发着王霸之气的全军主帅，他是——狼王。

看着燕思空张望的眼神，王烈有些难堪地说：“呃，沈大人正忙着加固城防，难以脱身，故而没有来驱逐御史大人。”

燕思空带着他的几位部属，与王烈等人吃了顿饭，茂仁仅仅是个小县城，城小且偏，与广宁差未几，燕思空恐怕是拜访茂仁的最大的一个“人物”，固然现在他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御史，但御史是官阶小权力大，何况他曾经也是正三品兵部侍郎，又是当朝驸马，王烈等人无不对他毕恭毕敬。

靖远王已作古，封家军已成叛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面狼旗，竟令燕思空几近要落泪。

在看到燕思空时，沈鹤轩蹙起了眉。

大多士卒们跟着将领兵戈，没有甚么高贵的抱负，出世入死不过是为了讨点银两，若连这个都没法保障，不做逃兵已是不易，更遑论疆场上冲锋陷阵。昔日叱咤风云的大同军现在委靡不振，实在令人怜惜。

封野一松鞭子，燕思空跌倒在地，他大声道：“来人，将此人给我关起来，听候发落！”

燕思空被他甩飞了出去，幸而下盘妥当，落地生根，不然就要丢大丑了。只是醉红若就这么突入中军帐，那就不再是丢丑的题目，他头皮都要炸开了。

“既然如此，你还能……”沈鹤轩游移道，“你是脸皮厚，还是气度豁达？”

沈鹤轩随燕思空回到了驿馆，侍从早已备好了酒菜，燕思空请他落座：“沈兄还没用饭吧？”

燕思空面色微沉，但他禁止着没有让沈鹤轩发明，他安静说道：“我早已将申明置之度外，再者，现在说这些，岂不是为时过晚？我心中始终怀揣天下、怀揣百姓，若我能以一己之力，福泽万民，或许有一天能以功抵过，史乘之上，该不满是骂名。”

那血红的披风猎猎狂舞，如同一道从天而落的闪电，又如神明降世，六合为之赞叹，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凌厉的、威赫的、悍勇的红，稳铛铛地坐在了疾走的烈马背上，一手扯住缰绳，两腿狠夹马腹，醉红前蹄离地，全部马身几近垂立，口中收回了响彻云霄的啸声，而顿时之人，纹丝未动。

那恰是阔别三年之久的沈鹤轩，比之当年，他显得更加慎重、更加严肃，那挺直的腰身，沉寂的双眸，似是将坚毅刚正的风骨融入了一丝一发，浑然与其一体了。

趁着有酒扫兴，燕思空又刺探了一番茂仁的环境，那日抵抗封野的一场守战，王烈恨不能将统统点滴都倾囊奉告燕思空，言辞中能够看出，这些人对沈鹤轩还是很佩服的，但也对他的为人很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