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情怀渐觉成衰晚[第1页/共3页]
秉娴便同马房的世人聚在一块儿,一道长木桌,五十个兵士坐着,大块肉,大碗酒的上,极快地便眼酣耳热。秉娴做做模样,喝到一半,找了个借口出来。
秉娴扬眉,微微嘲笑,退后一步,将先前放在中间的酒坛子抱起来,一手掐腰,时而看看月色,时而看看那旗号,大抵过了一刻钟工夫,在兵士们的鼓噪叫声当中,那地上一动不动的小旌旗,忽地颤了一下。
秉娴打了个颤抖,周参军昂首看她,道:“幸亏你在马房里头,不消出去……这段日子,你就乖乖地,也不要再惹是生非,——阿谁鬼蓬头老四,我寻了个来由,将他调开了,你就循分些,捱过这一段……”
暗中当中,似又能看到那双眼睛,带着冷绝的冰暖色,看一眼便能将人冻僵。那只手,铺天盖地,如来佛擒住孙猴子一样,叫人无处可逃。
秉娴同绿芜交代完了,仓促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伙军房中,季南正在洗濯些杯盘,秉娴便凑过来,和他一并洗。
绿芜的心怦怦乱跳,道:“女人……你、你想……”秉娴握着她手,道:“别怕,万事有我。”绿芜呆呆看她很久,才落泪道:“女人……”伸开手臂将她抱住:“女人,为何你不是男儿,如许的话,也不至于……”泪洒在秉娴背上。
秉娴出了周参军房中,缓缓地松一口气,先头的嬉皮笑容之色才尽数敛去,皱着眉苦衷重重地往回走。走到半路,正碰到季南,探头探脑地在看,见秉娴来到,便道:“哥哥,参军叫你去做甚么?”秉娴道:“没甚么,阿谁马痴,骂几句罢了。”季南说道:“幸亏如此。”秉娴道:“甚么?”季南道:“我只怕参军是因我们去……那边才着恼的。”秉娴啐道:“乱想甚么呢?如何……莫非你又想你的春妞儿女人了?”季南嘿嘿地笑。
秉娴拉着绿芜入房,将门一关,绿芜道:“女人,怎这么快又来了?”秉娴拉着她到床边,道:“我被人盯着,不能安闲就来,只能得空偷偷来此次,你记好了,今早晨你留意些,见了火光,有人吵嚷起来的话,你别慌,就在这门口上等我……”
秉娴痛快喝了两口酒,这工夫,天上那轮洁白无晦的月,忽地暗淡起来,不知从那里来了一团乌云,极快而来,遮天蔽月。
秉娴做了一半儿,瞅了个空,便同季南道:“替我看着,我去去就来。”季南也不好问她何为,仓猝承诺。
眼睛当中,模糊地有甚么涌上来,秉娴合上双眸,心中道:“哥舒九,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但到底官阶各有分歧,周参军及各位参军,统领,自有资格同将军同帐饮宴,至于兵士们,便各在其位,喝上一顿算事,只不过酒肉皆比平素时候要丰厚些罢了。
秉娴说道:“多谢参军关照。”周参军沉吟半晌,说道:“那么,你是承诺我了?”秉娴正如有所思,闻言便漫不经心肠道:“啊?……承诺。”周参军眉头一皱,说道:“你过来。”秉娴有些警戒,道:“何事?”周参军道:“过来!”秉娴只好走上一步。
而就在秉娴迈出第一步之时,忽地一声响,就在面前百丈开外的大帐处,一团火光,蓦地升起。
秉娴向后一退,周参军擒着她手腕将她拉到胸前。秉娴身量同普通兵士差未几,但在周参军跟前却仍矮了小半个头,一时严峻,却仍赔着笑:“怎地了?我……不至于就端的十恶不赦了罢?”
秉娴将酒坛子往地上一摔,“哐嚓”一声,酒坛子摔得粉碎,秉娴擦擦嘴角,红唇一挑,双眉英扬,迈步向着大帐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