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问路[第1页/共4页]
她自嘲一笑,同林尚宫道别,跟在嬷嬷身后,往嘉寿殿去了。
钟意在内心叹口气,面上不显,上前施礼。
青檀观的日子,实在也没有那么难。
窦太后与钟老夫人同胞所出,母为北周昭阳长公主,一样得了县主封号,这女官原就是窦太后身边经年的白叟,惯以旧称呼之。
窦太后神情冷酷,置若罔闻,钟老夫人则目露担忧,握住她手,悄悄唤了句:“阿姐。”
……
“大病一场以后,脑袋也灵光了,”钟意信口打趣,道:“存亡之际,文经有甚么用?还是医典更靠得住。”
“太后请怀安居士入宫,”内侍谨慎答道:“应是居士在侧。”
钟意领正四品正议大夫衔,品阶原高于她,礼也受得,笑问一句:“尚宫是忙人,此行往那里去?”
暮秋时节,自是天高气爽,偶尔出行,也极得趣。
原太子妃出身荥阳郑氏,素有贤名,得以保全,幽居长乐门,与幼女归德县主相伴度日,巢王妃杨氏却被天子收用,归入后宫。
……
“虽说道门不由荤腥,但杀生太多,总非功德,”来人缓带轻裘,意气风发,真有些五陵幼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东风的意味,他说:“女冠,你的心不诚。”
“好利口,猎奇思!”来人一时无言,旋即笑了,翻身上马,躬身行了一礼:“荥阳郑晚庭,方才冲犯,居士勿怪。”
出了嘉寿殿,天子不发一语,随行内侍紧随厥后,无一人敢作声。
天家繁华,却也多不幸人。
钟意自幼爱好诗书,越国公宠嬖幼女,常常帮着网罗,崔氏出嫁时也有陪嫁古籍多少箱,大半都给了她,临行前盘点,她的私藏竟稀有千卷之多,钟意一本也舍不得丢,便全都带过来了。
来人答道:“的确不是。”
两人正谈笑,却见玉秋自外间入内,轻声道:“居士,太后娘娘召见,马车正在观外等待。”
……
武德殿逼近东宫,相距极近,让秦王住到那儿去,此中意味,不免叫人不安。
钟意说:“她已经死了。”
对于母亲的各种劝止,李政是不睬会的,欢畅时听几句,不欢畅便扯个由头,拂袖而去,他倒安闲,钟意作为王妃,却不能肆意妄为。
“真是好孩子,”窦太后的手掌干瘪而暖和,拉着她在身侧坐下,顾恤道:“我前阵子病着,也不晓得这事,今早听宫人说,还当是在诓我,叫你祖母入宫一问,才知是真的。”
那人萧萧肃肃,开朗清举,立在那边不语,便自生一种气度,见钟意看过来,点头示礼。
“去寻越国公府的女郎,”郑晚庭道:“有人托我给她带句话。”
“秦王殿下昨日过凉州,”内侍道:“再有半月,便可还京了。”
“啊!”郑晚庭大吃一惊:“如何会?!”
郑晚庭早知越国公府的女郎有京都明珠的佳誉,但是未曾目睹,毕竟难以猜度,待她解下帷帽,却见那女郎做道家打扮,仪容风骚,绮态婵娟,竟看的痴了。
内侍心头一震,恭声应了:“奴婢服从。”
“也不是甚么大事,”钟意垂首,轻声道:“为此叫您忧心,那才是罪恶呢。”
天子半生兵马疆场,半生朝堂风云,已生去意,将军国大事尽数交与新君,退位做了太上皇,而她却没有比及新帝的册封,一杯毒酒,就此离世。
此处景色虽好,却有些偏僻,加上益阳长公主乃今上胞妹,性又喜静,平日也没甚么香客前来叨扰,起居炊事虽有些清简,却也不至于寒陋。
何皇后是天子原配嫡妻,同舟共济多年,豪情深厚,极得天子恭敬,后宫固然时有新宠,却从没人能超出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