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直言[第2页/共3页]
玄武门之变杀兄杀弟,过后逼迫父亲退位,这都是难以消弭的污点,无需先人评说,当世便有人诟病,但是天子挑选了最为精确,也最为开阔的处理体例。
孔颖达倏然汗下,两股战战,仓猝跪地,口中称罪。
钟意摆布难堪,心中揣测过后,照实道:“扬州夙儒七人,确有不当之处,然其罪不至死,是以被杀,未免有失公允。”
他话音未落,便见天子嘲笑出声,手中茶盏恨恨摔到地上,一声脆响堪比炸雷,怒意昭然若揭。
天子尤且未觉,扬声笑道:“毫不忏悔。”
李政但笑不语。
钟意行礼道:“但随本心罢了,当不起诸位谬赞。”
“不是,”李政含混其辞:“但也差未几。”
……
天子作色道:“猖獗!”
天子冷酷道:“说到底,你还是感觉朕做错了。”
李政笑道:“儿子明白。”
“因为陛下是仁君。”钟意至心实意的道:“我晓得,朝臣晓得,天下万民也晓得。”
天威赫赫,孔颖达心中惊惧,顺势瘫坐在地,取了帕子拭汗,心不足悸道:“陛下已然作色,居士何必再三进言?此非臣下所能为,实为失礼。”
孔颖达心有所觉,大失颜面,正待说句甚么弥补一二,却听钟意笑道:“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原是孔家先师所说,本日便赠与祭酒。”
“我曾听父亲说过一件事。”钟意道:“陛下初登大宝时,曾经扣问臣工,如何辩白忠奸。有人进言说,请陛下佯装发怒,敢切谏者为忠,恭维者为奸,陛下还记得,当时您是如何答复的吗?”
敢吵架这个儿子的,想必也有底气,天子思忖半晌,又道:“是五姓七望家的女郎?”
刑光道:“陛下说,自古帝王,能纳谏者固难矣。朕夙兴夜寐,恨不能仰及前人。方才责居士、颖达,甚为悔之。卿等勿以此而不进直言也。”
……
他大为吃惊,未及思忖,便将心中所想说出,竟连脸面都顾不得了,弘文馆内另有校书郎几人在侧,闻言变色,几近难以节制本身鄙薄的目光 。
李政道:“真的?”
天子摆摆手,表示内侍总管近前,叮咛道:“居士现下应未离宫,你去弘文馆,替朕带句话,请居士到太极殿来。”
话已出口,如何还能回转,钟意做不出自打嘴巴的事,对峙道:“扬州夙儒七人,愿保繁华,何必造反。现在大戮所加,已不成追,而名之逆贼,含愤地府。长此以往,天下义夫节士,畏祸伏身,谁肯与陛下共治?”
“胡说八道,”天子笑骂:“另有你怕的事情?”
天子见他如此,又好气、又好笑:“她骂你,还打你,你还这么喜好?”
李政道:“她如何我都喜好。”
钟意面色不改,道:“望请陛下三思。”
“倒同祭酒想的普通。”天子嘲笑道:“朕看过他们的万言书,句句无礼,直指朕失德失仁,居士感觉,他们说得对吗?”
“原是想来找本书的,”李政跟上去,笑道:“厥后见父皇起火,不敢入内。”
孔颖达亦道:“居士所言甚是,望请陛下三思。”
……
天子寂静不语,她内心有了底,温声道:“龙朔二年,陛下与逆臣颉利定白马之盟,玄月,颉利献马三千匹、羊万头,陛下不受,令其还积年边疆劫夺人丁;
天子出了弘文馆,余怒未消,却见李政站在窗边,不知立了多久,见他看过来,含笑问安:“父皇。”
天子道:“真的。”
说到此处,他停下脚步,叹道:“方才是朕气急,说的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