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樵史演义(27)[第2页/共5页]
话说朝中事体日坏一日。不但文武分歧心,大小官分歧志,连那各镇将、各文臣,也你争我闹,你忌我猜。及至敌来,没人反对,百万养兵,竟成纸虎。朝廷弄成银子天下,阃外变成胡闹乾坤,哪得江山仍旧,群众乐业?
文武大小官员拜祭已毕,才立起家来,尚未散班。模糊闻声喝道声响,都道在京官无一不到,这又是那里的大僚,如此呼喊?吏部尚书张捷道:“我猜是江防阮大司马。”只见阮大铖内穿红蟒,外穿素服,放声大哭而来。拜倒在地,也不分班次,也不五拜三叩首,口里大声叫道:“我的先帝嗄!我的先帝嗄!致先帝殉社稷而死,都是东林诸臣。不杀尽东林诸臣,不敷以谢先帝。我的先帝嗄!”哭了一番,立起家来还哽哽的哭,且大声道:“目今徐汧、魏学濂自夸是东林君子君子,都投清国去了。莫非还不该杀尽东林?”马士英急了,快步出班来,扯他的衣袖道:“年兄如何全不看管,徐九一现在京补官,岂不被人议论?”阮大铖才住了口。和众官都离了班次,作揖的作揖,说话的说话。撤了祭桌,一齐都散了。
众武弁疲癃不幸烽烟无尽处,山川连天碧。江头旗号亭亭立,北骑渡江来,江兵退急。浮云生远浦,遮却扶桑日。豪杰有效无人识。纵有介胄名,疲癃残疾。
马阁老虽是辞职,实在中藏掩人耳目之心。却恐一朝失势,被阮大铖挨身入阁,一时翻过脸来,本身反被所算,身家不保。故此冒充辞职,实非本心。况兼受那文武官起用、超补的贿赂,不止百十万了,难于藏贮。遂委了掌班堂候官吴一元、掌家王来苏,商讨倾大银之事。乃唤银匠到家,每五百两要倾一锭。比方五十两的元宝,十个并成一个;五两的小锭,百个凑成一个。他的算计,不过为银子大了,又不占地点,又没人敢偷。谁知被吴一元、王来苏串同银匠作弊,每一大锭中间,或铜或铁,倒有一百两。先将银子浇了一壳,然后或铜或铁,放在中间。再浇上去,一模天生,再看不出。何况明知此银是藏贮的,又不是要用的,怎得出丑?只是元宝大了,极是难倾。打了大铁镬,架起大炉灶,十个银匠每日只倾得四个。足足倾了一个月,只倾得一百个大元宝,共重五万两。他两人倒先去了一万。工价又多,厥后凿用又难。这才是贼摸笑面前花。当时有一痴公子,探听用八成银最有便宜。亦将元宝一个,叮咛家人们,要倾来利用。家人素知其呆,乃将四十两与之。公子见其少而讶之,家人曰:“五八得四十,此通算也。”公子缓缓曰:“如此说,反觉便宜未几了。”不料本日马士英,亦犯此症,有诗为证:
吏部尚书张捷上一本,乞表章附郑戚诸臣。奉旨:“刘廷元、吕纯如、王德完、黄克缵、王永光、杨所修、章光岳、徐大化、范济世,各谥荫祭葬。徐扬先、刘廷宣、许鼎臣、岳骏声、徐卿伯、姜麟,各赠官祭葬。王绍徽、徐兆魁、乔应甲、陆澄源,各复原官。”这本一下,中外越迷惑了。
马士英留了阮大铖、张捷、杨维垣三人,同到家里商讨朝里事件。主宾坐定了,只留小厮支应,士英开言道:“克日敝亲家越其杰中丞那边,解到童氏,称系明天子旧妃,事关严峻。阮年兄可晓得么?”阮大铖道:“闻便闻得说,不知其详。”马士英道:“今上不肯认她,初解到即命锦衣卫监候。童氏在狱,细书入宫日月及相离情事甚悉。今上只是不认。现在还该如何?”阮大铖道:“我辈只看今上意向。今上不认,竟置之死地罢了。”张捷道:“置之死地,觉忒处得重了。”阮大铖道:“真则真,假则假。我辈立朝,必要烈烈轰轰做一番大事。怜悯之心,岂本日之感化乎!”马士英道:“真假未辨,安闲再处。昨日选妃内臣田壮国有本来报,称杭州选得淑女程氏。今上见只一人,大是不乐。已经批旨道:‘选婚大典,处所官漫不经心,且以丑恶充数,殊属不敬。责成抚、按、道官,于嘉兴府处所,上紧加意遴选,务要端淑。如仍前玩忽,一并定罪。’有了这个旨意,现在该写书与田公,托他多选几名,阿谀今上好么?”阮大铖道:“定额三名,多选不得。待他父兄到京,看哪一个和我们做一起,就撺掇今上册她做正宫,厥后也好做我们的帮手。这还是小事。东林、复社,年阁台须立定主张,斩草除根。当年魏上公不听我言,厥后翻局甚苦。前车既覆,后车之鉴,不成不慎。”士英道:“领教,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