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美人书(12)[第1页/共5页]

城外湖光，岩边乔木，环映旧家家世。问韶华、仲春中旬。靠青山、云居胜地。漫设想、昔年风景，只今郁郁葱葱，更添着很多佳气。五马临门，高谈未竟，会向花间暂避。倚修篁、翠色整齐。爱啼莺、娇音细细。从而后、时图候省。清楚太傅东山，休认做柴桑风味。

时方停午，士女以进香而回者，莫不断舆人庙游衍。罗绮之多，多于湖畔之柳，然皆恒脂俗粉，无一可称国色。谢生乃怀旧诗曰：

谢生看毕，欣然笑曰：“不知谁家闺媛，有此巧思妙句。余果痴情士也，玉燕有灵，自应遇我。”遂疾忙趋归，闭户把玩，不觉叹曰：“燕钗巧绝野生，诗句尽传春恨。使我孤单书窗，几欲销魂死矣。然既有此美意，何不明书居址姓氏，以便我托燕为媒，璧归汝右。”

琬亦意极凄怆，吟朱淑真诗以答生曰：

自向花前见玉容，神魂一半逗墙东。

苏暗仲见生褴褛之状，惊询其故。生不以实告，饰辞游学被劫，暗仲急命换衣，再三安抚曰：“贤甥既至，此地亦文学之薮，无妨久住肄业，毋得望云增感，即作返棹计也。”

愿遇多情者，令彼销魂死。

时琬侍侧，遂与红英送出中扉。生回顾以目送琬，而低声叹曰：

生以是夕撺入江心，随波泛动，自谓必死。飘至数里以外，忽遇浮木，得以凭附至岸。沿途抄化，抵吉水时，已旬余矣。

无法子规催别泪，断肠秋色在深闺。

既而步出湖边，将次登舫，忽见女轿十余，向西杂沓而去。意其必诣上竺，而轿内或有美人。亟欲舍舟雇马，尾往一游。适与同社生相遇，立谈久之，遂托以他事，加鞭骤马而进。

嗟乎，贫富命也，世之横得而荣者，何尝不以横废而死。财利之不成幸求也，亦既彰明较著，而贪得徇利之夫，比比皆是，直至撄祸而不知悔，亦愚矣哉！

次日中午，生即雇舟，舣候于涌金门内。将及更余，遂从后扉逸出，相扶下船，和衣假寐。俟至水关一启，即促出城。

所嗟妆台畔，孤单不如尔。

既归武林，即以弓足杯白于臬司，立提二凶拷讯科罪。厥后曹春得释，曹亥竟死狱中。计其享用仅十年耳。

一日，杭人以箫鼓楼船游于湖上者，纷繁不断。谢生亦欲偷闲作半日游，及唤小奚，自钱塘门雇舟，渡至岳庙。

时船尚去崖尺许，琬与红生性娇怯，而以心慌意急，只奋勇一跨，已上芦汀，遂一步步相扶至岸。

牡丹梦断西楼月，杨柳声沉五夜风。

三载禅关缘已证，至今松月尚娟娟。

时生、琬深以阔别杭省，可保无虞，呼酒一醉，相拥而卧。

将及拂晓，即有婢女红英催唤梳洗。俄而肩舆在门，夫人出至中堂，琬亦明妆冶服，随后徐步而出。

言未绝，曹春已将巨斧照头一劈，岂料斧才及项，铿然一声，即见火星进起，而如有物隔住。春亦失惊曰：“汝岂不该死于刀斧之下耶！”乃揪生衣领，双手一掇，投入江中，遂回身持斧杀琬及英。

亥又力为安慰，春意乃止。及启观囊箧，金珠累累，约值千余金。春、亥喜甚，呼酒对酌，不觉过饮尽量。亥伏于几，春亦斜靠蓬窗，颓但是醉。

老尼笑曰：“某虽山野朽姿，久与玉仙为伴，君欲晤一心上人否？”言未既，琬亦趋步而出，与生抱颈大哭，备叙神灯指路，得至尼庵委曲。复蒙观音大士托梦云：“‘尔夫幸遇浮木，得以不死，只在某月某日，当至庵中相会。’以是预知郎之来也。但郎得何动静，辄肯踪迹至此？”生亦备述遇画相寻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