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美人书(10)[第3页/共5页]

于此一别沧海滨，宿缘未断旋谪尘。

丁生即裁一概，托鬟回报云：

白鹤怨我未返轮，灵台郁结思莫伸。

忽一日，彩谓生曰：“今夕玉城仙史又来相望，将欲授予以炼神养气之诀，子可暂辍牙签，以作竟夕之话。”

玉城仙史含笑而起，疾取琼卮，斟酒以劝湘妃。湘妃乃吟曰：

彩欣然答曰：“予已摘下松花酿酒，剪芝作饼，候驾之来，盱衡已久。”遂携胡床，相对坐于月下。

百谷曰：“子尝为白门客，获交于马湘兰，其才足以及子，其貌平平，远出子下。夫以希世之容，年才二八，宜于此时；觅一有情郎，觉得归足之地。岂可流连旦暮，风格中柳絮乎！”

玉城曰：“六年之偶，只要未了尘缘；五浊之躯，岂能攀髯附上？盖蝶乡梦觉，始悟三生；鸳谱名消，方超八界。而神仙亦岂易几者哉！古来证道虽多，全真不一。有以凡胎而上升者，有以五兵而登仙者，有以脱骸全性而为仙者，皆因功力有浅深，故培养有高低，然未有不具夙根而为仙者也。子固未能一蹴而至，然苟循道而行，孜孜不息，他日或有所获，亦未可知耳。”

三姝笑曰：“妾辈今夕特为道贺而来，敢问新郎安在？”

言讫，漏下已将四鼓，复悄悄密谓彩曰：“丹灶寥寂，玉扃久闭。子宜速办工夫，以俟限满之日，即至海东相会，毋得久滞人间也。”遂凌风道别而去。

丁生问曰：“某乃浊质愚资，未识仙机三昧，但以尘凡迥隔，偶尔获配伉俪。夫既有所始，亦必有以是终。愿乞阐示迷津，获登觉路。”

湘妃亦戏曰：“汝若不为文大夫沉沦，亦何至坐卧苕宫！”苕上君曰：“终不若湘江之浒，竹上泪痕斑斑，至今尚在也。”

少室灵妃曰：“别后至今，居诸多少，不觉时衰物变，海中行复扬波矣。”既而叹曰：“月白风清，际此良宵，洵可谓‘四美具，二难并’矣，可无佳句赋以见志乎！”遂相互推逊，玉城仙史朗声吟曰：

俄闻仙乐铿锵，异香拂郁，而彩即端坐而逝矣！遗命以《黄庭经》并己诗集为殉。

玉姬笑曰：“妾愧无羞花之貌，有辱君白雪之章。愿以红绡什袭，永作箧中珍玩也。”

烟水散人曰：予情痴人也，然于桃叶之下，何尝涉迹。盖自锦江秀色，独闻幻出涛情；西子湖头，未见再绳小武。而烟花到处，谁擅蛾眉；歌舞纷繁，孰堪倾国。绕地罗裳脂粉，妆成傀儡；满床明月笑啼，总属虚脾。

吟讫，复与丁生备叙十洲胜境及升天之事。安闲谈笑，无异恒时。

秋浦芙蓉初映水，晓栏芍药乍凝烟。

丁生昂首跪听毕，玉城曰：“子宜诵熟是诗，他日遇见一耳道人，必能为汝解释，求道之功尽于此矣。”

言未既，即有一姝从鹤背而下，笑向三姝曰：“若等既访谢妹，曷不遣使相邀，岂以予非知己而见却耶！”苕上君戏曰：“但恐为着虞天子，不肯暂离，故不敢相屈同行，何得以此见怪乎！”

百里练光烟细衬，四周晓色雨初收。

忽一日，将及傍晚，呼生入告曰：“妾之谪限已满，与郎恩好止于今夕矣！”丁生听罢，不觉唏嘘哭仆于地。

既而更阑月上，则有美婢数十，各持锦衾绣褥、玉壶金炉、茗盏纱灯，连袂杂沓而至，瞬息间，铺满一室。但见绮锦宝玩，金碧相映，光彩陆离。斯须更有三姝，霓裳绡衣，乘风冉冉而下，皆有凌霞闭月，遗世独立之容。彩含笑出迎，即与三姝见毕。

玄之又玄，呼吸之间。不矫不疾，无倚无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