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姑获鸟之冬（一）[第2页/共2页]

秦北洋大声一喝，姑获鸟反而瞪圆双眼，收回可骇的吼怒，一阵黑烟囊括墓室，让人不由得退避三舍。但他按捺住小镇墓兽九色的打动，免得它在打斗诽谤了孩子，正如投鼠忌器。

东有三足金鸟意味日；西有玉兔意味月；中有光辉银河，但绝非胡乱绘画，每一颗天体都有相对应的位置，远不止二十八星宿这么简朴。

此时现在，姑获鸟怀中的小婴儿，必是四周的农家孩子，比来刚被她盗窃到地宫扶养。

它也不是雕像，更不是镇墓兽，一只活生生的猫。

石椁的大门敞开了。

这孩子不但没有哭，反而给了他一个笑容。

秦北洋堕入恍忽，这是在做梦吗？突入武则天的孙女，永泰公主墓，成果撞上一头活鹿，一只活猫？

黑猫叫喊了一声，带有几分警告。

不，这春秋不是十七岁，也不是七岁，恐怕最多七个月了吧？

终究，姑获鸟――不，是永泰公主李仙蕙，她认出了这张脸。

它不是雕像，也不是镇墓兽，而是一头活生生的鹿。

棺材里的十七岁公主在哭？

他单独蒲伏着靠近姑获鸟，双眼温和地说：“永泰！永泰！你可认得我？可认得我？”

标致的婴儿，头发乌黑而柔嫩，脸型表面温和，再看那双眼睛，必定是个小女孩。

顷刻间，姑获鸟的脸上写满各种神采，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就差泪眼婆娑。同为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孙辈，一千两百年相隔，姐弟在幽冥之下相逢。

她再次目露凶光，伸出刀尖般锋利的指甲，冲向秦北洋的后脖子，要夺回击中的小女婴。

秦北洋看到鹿头在转动，胸口微微起伏，双眼收回阴暗的光，眼眶里闪着一汪泪水……

“交出孩子！”

秦北洋半蹲下来，取出十字弓，借着琉璃火球的亮光往里看去……

那双闪闪发亮的猫眼，既像核桃仁，又像蓝宝石，难以描述到底是甚么色彩？对了，好像欧阳安娜的眼眸！

不过，她的翅膀已为唐刀所伤，残破的羽衣被卸在地上，恐怕不会再有飞翔才气。

这声音如此实在，就跟这头母鹿一样，绝对不是幻听！

永泰公主的墓志说她“珠胎毁月”难产而死，莫非这就是杀死公主又胎死腹中的孩子？中国官方所说的“鬼婴”？暹罗国妖术“古曼童”？

乾陵侧畔，永泰公主墓，姑获鸟镇墓兽。

秦北洋对孩子嘻嘻一笑，九色也一样地笑了。

“永泰，奉告你个奥妙――你已化作灵魂，往生西天极乐天下。”秦北洋用半生不熟的唐朝长安音韵说话，有几个字用了日语的“汉音”，他接着编了个谎话，“听我说，我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请将他还给我。”

他下认识地转头看九色，这尊小镇墓兽的体内，不也有一头活鹿吗？

这是……再看半人半鸟的怪物，再看襁褓里的孩子。

石椁中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