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姑获鸟之冬（一）[第1页/共2页]

这哭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即便是在地宫出世长大的秦北洋。

而在破裂的石棺台阶上，竟然盘腿卧着一头鹿和一只猫。

鹿。

婴儿的哭声，就是从她度量中的襁褓收回的。

石椁的大门敞开了。

但是，半人半鸟的怪物，却在悉心照顾婴儿，悄悄拍打襁褓，将之透露在幽幽的光芒下。

顷刻间，婴儿仿佛认得他，不哭了。

“交出孩子！”

秦北洋堕入恍忽，这是在做梦吗？突入武则天的孙女，永泰公主墓，成果撞上一头活鹿，一只活猫？

这是……再看半人半鸟的怪物，再看襁褓里的孩子。

不过，她的翅膀已为唐刀所伤，残破的羽衣被卸在地上，恐怕不会再有飞翔才气。

他单独蒲伏着靠近姑获鸟，双眼温和地说：“永泰！永泰！你可认得我？可认得我？”

与此同时，一团琉璃火球，再次击中姑获鸟的胸口。

那双闪闪发亮的猫眼，既像核桃仁，又像蓝宝石，难以描述到底是甚么色彩？对了，好像欧阳安娜的眼眸！

秦北洋恍然大悟，想起两年前的留日生涯，在京都嵯峨野，安倍晴明墓所背后的“妖怪博物馆”，看到过一只姑获鸟的标本或干尸。

姑获鸟将信将疑，再看襁褓中的小婴儿。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眨着眼睛，又点了点头，同意了秦北洋的说法。

她再次目露凶光，伸出刀尖般锋利的指甲，冲向秦北洋的后脖子，要夺回击中的小女婴。

秦北洋大声一喝，姑获鸟反而瞪圆双眼，收回可骇的吼怒，一阵黑烟囊括墓室，让人不由得退避三舍。但他按捺住小镇墓兽九色的打动，免得它在打斗诽谤了孩子，正如投鼠忌器。

俄然，姑获鸟想起了甚么――刚才的决斗，恰是秦北洋用唐刀斩断了她的翅膀。

“永泰，奉告你个奥妙――你已化作灵魂，往生西天极乐天下。”秦北洋用半生不熟的唐朝长安音韵说话，有几个字用了日语的“汉音”，他接着编了个谎话，“听我说，我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请将他还给我。”

喵呜……

梅花鹿，较着已经成年，但头上没有角，应当是一只母鹿。

两扇石门当中，端坐一名美少女，恰是刚才半人半鸟的怪物。她披垂长发，暴露双乳，背后已不见了翅膀，身上也不再有一根羽毛。而在她的脚边，扔着一领缀满羽毛的袍子，依罕见翅膀的形状，又贫乏了一小块。她已伤痕累累，胸口有被三眼铳打穿的三个洞口，另有被琉璃火球烧穿的陈迹。

公然，秦北洋觑到地宫角落里，有无数小小的骨骸，清楚是小婴儿的头颅骨，另有迷你型的股骨、胫腓骨、琵琶骨……

她的堂弟，睿宗李旦第六子，终南郡王，李隆麒。

它也不是雕像，更不是镇墓兽，一只活生生的猫。

这一回，怕是打中了镇墓兽的心脏――灵石。

姑获鸟本是落空孩子的妊妇冤魂，穿上毛衣即为飞鸟，脱毛即为女子，常常盗窃别人的幼儿扶养，乃至于会被误以为人估客。

不对――这是画出来的天象图！

黑猫，不晓很多少年纪，黑得像一团炭球，黑得像一层天国。

他下认识地转头看九色，这尊小镇墓兽的体内，不也有一头活鹿吗？

婴儿的哭声……

石椁中的婴儿。

不，这春秋不是十七岁，也不是七岁，恐怕最多七个月了吧？

顷刻间，姑获鸟的脸上写满各种神采，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就差泪眼婆娑。同为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孙辈，一千两百年相隔，姐弟在幽冥之下相逢。

因而，姑获鸟镇墓兽将小婴儿交到秦北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