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东萱阁[第1页/共2页]

东华居的院门外，是两弯长长的回廊。

“嘭”，林氏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

林氏方才的行动不能算不当，只是她未曾想到，秦彦婉行事会如此殷勤。

蒋妪向林氏施礼后，便又凑到她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方后退一步，躬身道：“老夫人已起榻了，夫人请进，郎君请进，各位女郎请进。”

但是，她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一副想起家又起不来的模样，两手撑地，手臂微微颤抖。

秦素低下头，面前是小女人闲逛的丫髻，过了一会，丫髻动了动，便见一双大眼睛忽闪地抬了起来，看着秦素，语声里带着小女孩的软嫩：“揉揉就不痛了。”

比起阿栗，她当然更情愿让斑斓“酒保服其劳”，更何况她的膝盖也确切有些疼。

这是蒋妪，是吴老夫人最倚重之人，亦是秦世芳的两位乳母之一。

林氏脸上腾地烧起怒意，双眉猛地一张。

非论其他，只说这一份变脸的功力，林氏还是深得其法的。

使女掀起门帘，天光乍涌，映亮了林氏表面饱满的面庞。现在的她神情安宁、去处端雅，再非压抑而阴沉的怨妇。

她悄悄咳了一声，面色刹时便规复了安静：“确切不早了，走罢。”说罢像是俄然想起了甚么，眼风仓促滑过秦素：“六娘也起来罢，随我去见见你祖母。”

宿世见惯了宫里的各种女人、百般手腕，现在乍然遇见如许的纯粹与美意，秦素还真是不风俗。

她姿势文雅地扶着使女，抢先往门口行去。

东萱阁共有五间正房，房间取势开阔，明间空中上铺着一色的大块青砖，擦洗得光可鉴人。屋中家具皆为上好檀木所制，劈面是一方大案，摆布各是两张雕花扶手椅，沿墙是两溜短榻，上头皆覆着素罗棉褥，榻前置着小几，下方砖地上铺着厚厚的青毡，房间一角架着熏笼，暖意氤氲而出，有松饼的香气四下满盈。

斑斓的鼻尖冒出了汗来，脸垂垂憋得通红。

秦彦贞蛾眉轻蹙，眸光向秦素的膝盖处瞄了瞄，未曾说话。

这是独属于东院的氛围，沉寂而又压抑。

一个向来不笑的妇人，却偏有两道长长的弯眉，真是叫人不知如何描述才是。

清而弱的声音，却安稳安闲，不见一丝惶悚。

方才见秦素留下阿栗清算房间，只带了本身出门，斑斓还欢畅了一阵，觉得能够轻省些。可谁知这倒是个苦差事，她现在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

直待林氏行至门边，秦素才在地上笨拙地爬动了一下，想要起家。

青衣使女挑起两重对掩的门帘，林氏打头，带领一干后代们跨进了屋中。

“母亲息怒。”秦素立即伏低了身材，恭声告罪：“这件事是福叔办的，阿素不知详情。”

秦素见了，一时候有些五味杂陈。

“有劳你了，累坏了罢？”秦素依着雕栏站定，低声伸谢，一只手覆在膝盖处，乌黑的麻衣衬着她黑黄的手指，非常夺目。

斑斓忙道“不敢”，喘着粗气退后一步，立在秦素的身侧揉胳膊，面色实在不能算都雅。

“该去祖母那边了，母亲。”秦彦婉悄悄柔柔地开了口，清润洁白的声音，洗去了房中暗涌的戾气。

从她地点的位置去看，只能瞥见秦素那厚厚的一道刘海，鸦青的乌发亮晃晃地，刺目且灼心。

火线传来悄悄的嗤笑声，像是哪个使女在偷笑。

吴老夫人所住的东萱阁，位于东院的最南端，院子附近既有山川画楼，亦有兰园桂圃，风景佳美，一年四时皆可赏玩。

身为长辈，她不好直接违逆主母，便委宛地借用这类体例，向庶妹表达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