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姨太太撒泼争马桶 老和尚正色释签文[第1页/共8页]
“就教方丈,金变沙来沙变金是何含义?”
“你们两个也晓得,这些银子也并没有装进我一小我的腰包。”李延又转回藤椅上坐下,苦衷重重地说道,“身边的人不说,好处天然都得了,另有都城几个部衙的要紧官员,也都礼尚来往,领了我的献芹之心。只不知为何高山一声雷,皇上来了这么一道旨意。”
李延又吼了四姨太几句:“你若把二姨太一掌推成了残废,你就要奉侍她一辈子。在家中撒泼成何体统,你果然有穆桂英的本领,去把韦银豹给我捉来。”
几句话说得李延惊慌非常,口气也就变成央告了:“三年前求签,李某心气太盛犯了胡涂,现在如何挽救,只要方丈指导出来,即便破财毁家,李某也在所不辞。”
“新总督已经到了行辕。”
“殷正茂来了恐怕还得交代几天,来得及的。”李延说着,叮咛堂差备茶。
李延一惊,心中忖道:“刚才刘大奎还说没有接到,如何一下子就到了行辕?一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也顾不得细想,起家朝百净作了一揖,说道:“李某告别,别的再寻日子向方丈请教。”说罢闪身出门,起轿回衙。
李延顿时勃然变色,拔腿就往门外跑。慌不择路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颠仆。幸亏门口保护的侍卫眼明手快,从速上前一搀,才不至于摔个嘴啃泥。
这几天,驻扎在庆远街上的两广总督行辕固然外头仍然重兵扼守防备森严,里头却乱成一锅粥。厅房过道屋里屋外东一箱笼西一挑子的尽是狼藉物件。李延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被夺职,一时候愤怒烦躁懊丧惶恐内心头甚么滋味都有,却也无可何如,只得叮咛亲兵侍卫从速办理行装清算金饰,一俟殷正茂前来接职就拍屁股走人。这李延本是那种“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骚”的混角儿,从广州解缆到庆远火线督阵作战,竟然带了两个小妾,到桂林旅游漓江时看中船老迈十五岁的幺姑,顺手牵羊又纳了一个。及至到了庆远街,他感觉本地妇女把头发揪到一边歪着盘一个大花鬏的发型特别都雅,又动用军乐吹吹打打把一个演傩戏人家的女儿娶进中军大帐。庆远街本是广西西部崇山峻岭中一蕞尔之地,街头撒泡尿流到街尾——再往前流就出城了。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过是打制金饰的银匠和刺刀见红的屠户之类,烟柳画桥吟风弄月的乐事一概全无。李延光荣本身有先见之明,千里迢迢自带了“销魂散”来,每日里让那四个婆娘陪着逗乐解闷,倒应了唐朝墨客高适的两句诗:兵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我家师父只肯见李大人一人,请两位施主留步。”小沙弥说罢,又是一礼。
这时院子里一片阒寂,临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白炽得炫人眼目。俄然,一只乌鸦飞临院中的那棵女贞树上,收回几声刺耳的叫声,李延心中顿时升起不祥之兆。
“李大人免礼请坐。”
“起来,新总督呢?”李延问。
梁师爷生性憨直,见李延伤感,赶紧安抚道:“我们入幕这几年,东翁待我们不薄,该照顾的也都照顾到了,人非草木,东翁的这份情,我们永久记得,董师爷,你说呢?”
百净一开口说话,声音虽不大却脆如铜磬。小沙弥给李延搬过椅子沏过茶后退了出去。百净接着问道:“李大人来见老衲,但是为三年前抽的那支签?”
七天前,李延收到快报,言殷正茂已从江西南昌解缆,取道柳州前来庆远府接任。柳州距庆远有三百余里路程,一过三岔镇,便是崇山峻岭的庆远空中,为了安然起见,李延号令参将刘大奎率一千兵马前去三岔镇等待驱逐。现在既然回转,想必新总督也随军来到了,李延正筹办整衣出门驱逐,只见一个七尺须眉黑脸大汉挑帘出去,单腿一跪,两手抱拳大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