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赵知府蝎心施毒计 宋师爷巧舌诳冤囚[第3页/共9页]
“该不会……”陈大毛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归去,接着就是几个清脆的酒嗝。
“真他娘的朋友路窄,”宋师爷小声咕哝了一句,又道,“你俩快按指模儿。”
“这么首要的事,你为何现在才说?”
宋师爷是赵谦的亲信,一肚子坏主张,但两个犯人并不知他的来头,出于本能,都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宋师爷佯装没瞥见,也不似狱卒那么凶,而是一脸和蔼说道:“有些事公堂上不便问,想来这里找你们聊聊。”
张文明点点头,气鼓鼓地对家人说:“你去回他,不见!”
“这第三条也很紧急,因围殴事件产生在江陵城内,卑职筹办归去找来江陵县令,责成他就此事写一道题本急奏皇上,一申民意,二劾税官残暴。”
“老太爷,不但是整我,另有您哪!”
“银子呀,”李狗儿说,“俗话说县里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出去,宋师爷美意救人,高低办理都要银钱开路……”
“对。”
“税关的人,一个个都似活阎王,犯在他们手上,不丢命也得脱层皮。以是你们两个必然要告他们。”
“好,你听着。”金学曾不假思考,随口念叨,“一肚子坏水儿,二眼泡儿酸气,三顿发霉的糙米饭,四品吊儿郎当官,五毒不沾,六亲不认,七星高照走大运,八面小巧咱不会,九转真丹是惩贪,十面埋伏谁怕它。”
“至今还在昏倒着没醒过来呢。”
“你们就朝荆州府衙和省抚按两院告,状子一式写它一二十份,凡湖广道及荆州见衙门一份。别的,还寄一份给都城都察院。”
“能!”
“他说,他来负荆请罪。”
陈大毛说着就要趴下叩首,李狗儿把他一拦,猜疑地问:“宋大人,你真能救下我们?”
宋师爷连诳带唬,把陈大毛与李狗儿两小我弄得六神无主,已是非常的懊丧。宋师爷见他们心境全乱,又收口说道:
陈大毛看了看,倒有一半字不认得,只得退回给宋师爷,觍着脸说:
赵谦看到金学曾狼吞虎咽的模样,心想这家伙如何像头猪,嘴里却说:
宋师爷也不推让,把那两张纸的状子重新到尾细念了一遍。开首一段说的是奥妙观前事情产生颠末,第二段细说了荆州税关如何疏忽皇恩国法,强征皇上已颁旨减免之赋税,现在已是激起江陵县百姓的公愤。告的虽是段升,但字里行间关头处都捎上了荆州税关的主政。最后一段,是宋师爷的对劲之作,他点头晃脑念叨:
“湖广官员以及荆州处所百姓,莫不都以首辅为荣。本官此举,乃是适应官心民气,莫非做错了吗?”
“第一,他想绕过内阁,直接向皇上奏本,说您侵犯官田。第二,这块田至今藏匿不报,五年下来,少缴了大笔赋税,应一体追缴。”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税关衙门上高低下,到处都是我的耳报神,他金学曾做啥事都瞒不过我。”
“这糙米饭已表示了赵大人的官箴,”金学曾扒尽碗中的最后一颗饭,打着饱嗝说,“客岁秋上,下官写了一首十字歌,也算是官箴了。”
赵谦一拧眉毛,减轻语气说道:
“赶他走?”张文明一愣,觑着赵谦,嗔道,“为甚么要赶他走?”
天煞黑,一个头戴程子巾身着深蓝梭子布直裰的半老头子走进了荆州府大牢。在狱卒带领下,他穿太长长的甬道,在稍稍靠后的一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凌晨在奥妙观门前惹事的李狗儿和绿头苍蝇二人被税关巡差当街拿了关进州府大牢。对于抗税之人,税关有权拘拿,但税关不设刑狱,所拘人犯只能放到州府大牢羁押。因为扳连张老太爷受伤,这二人一押进大牢就遭到皮肉之苦——打他们的不是税差,倒是看管大牢的狱卒。绿头苍蝇犯刁,还被狱卒用了一回拶子,十个指头被夹得鲜血淋漓。狱卒翻开牢门,陪半老头子走了出来,屋子内黑黢黢的连人影儿都看不见,狱卒点亮了随身带来的竹架捻子灯,这才瞥见两个犯人半躺在霉味呛人的稻草堆上,狱卒朝他们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