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怒火中草疏陈五事 浅唱里夏月冷三更[第2页/共11页]
“元辅既有这等决计,实乃皇上之福,国度之幸。不过,前人明哲保身之训,元辅还应记取。”
玉娘答道:“奴家客籍在淮北,十一岁因家道没个下落,被父亲卖给一个大户人产业上房的使唤丫头。没过半年,又被那家仆人转卖到南京秦淮河边的玉箫楼,认了一个新的干妈。那干妈便教我操琴唱曲,吟诗刻画。五年下来,倒也学了一些乱来人的本领。干妈本是把我当作摇钱树来种植,希冀今后靠我腾达养老。那一日,邵大侠逛到玉箫楼来,不知谈了甚么前提,就把我赎出身来,并把我带来北京,讲清楚了让我奉侍老爷。”
玉娘答道:“回老爷,叫《锁南枝》,是一支专门讽刺寺人的曲子。”
“疼是疼,但是管束也严。”
却说前年的元宵节,隆庆天子带着后宫众位嫔妃一起在皇极门前看鳌山灯。瞅准隆庆天子看灯看在兴头儿上,坐在他身边的李贵妃趁机说道:“皇上,你看看众位嫔妃戴的头面,是不是都太旧了。”隆庆天子扭头朝众嫔妃扫了一眼,的确没有一件头面是新款,心中也甚为过意不去。这才记起即位四年,还没有打制头面金饰犒赏后宫。第二天,便下旨户部拨四十万两太仓银采办黄金珠宝,为后宫家属打制一批金饰,但这件事遭到了当时户部尚书马森的抵抗。马森上疏畅言国度财务的困难,国度一年的财务支出只要二百多万两银子,支出却要四百多万两,仅军费和治河保漕两项开支,就要三百多万两。入不敷出,因拖欠军队饷银而引发兵士叛变的事也屡有产生。马森在奏疏中列举各种困难,但愿皇上体恤国度财务困难,收回成命。隆庆天子固然不大喜好理朝,但对于积年积存的财务赤字内心还是清楚的。他平常也重视节俭,比如说嫔妃们的月份银子比起前朝来要少很多。他在南苑主持内侍比武射箭,一箭中的者也只赏了两个小芝麻饼。武宗天子也搞过一样的一次比赛,得奖者最低是五十两银子。两比拟较,隆庆天子的吝啬也缔造了明朝天子之最。但此次不一样,隆庆天子已在鳌山灯会上向嫔妃们作了承诺,如不兑现,则有失天子的庄严。隆庆天子便采纳了马森的上奏。马森实难从命,只好申请乞休,隆庆天子准旨。高拱保举他的同年,时任南京工部尚书的张守直来北京接任马森之职。张守直一到任,颠末盘问家底,也感到实难从命。因而在征得高拱的同意下,再次上疏,委宛陈述户部的难处。此次隆庆天子作了让步,主动减去三十万两,只让户部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张守直还想上疏抗旨,高拱劝住了他,说皇上既已让步让步,总得给皇上一个面子。张守直这才遵旨办理。这笔银子从太仓划出之日,也是马森离京回籍之时。当时在京各衙门官员有两百多人出城为马森送行,可见民气向背。
“养正兄,”高拱挥手打断张守直的话头,“你彻夜必然要见我,是不是为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
“恰是,”玉娘黑如点漆的眸子忽闪了几下,不安地问,“老爷,这有甚么不对的吗?”
高福仓猝辩论:“老爷可不要错怪小人了,这件事是夫人的主张!”
高福又反复了一遍。高拱一时惊得合不拢嘴,愣了半晌,又捡起案台上的那张信笺看了看,说道:“李花南岳谢去,大抵指的就是这件事了,送信人说,李延是如何他杀的?”
高拱希冀张守直说下去,张守直却打住话头,再也不吭声。高拱只得问道:“只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