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解偈语秉烛山中夜 敲竹杠先说口头禅[第6页/共11页]
“冯公公此话当真?”
“孟公公,你若这么说,只会惹怒李贵妃,真的招来杀身之祸。并且,把四件事全都推在先帝身上,亦与究竟不符。”
何心隐答道:“就是你的总角之交初幼嘉。”
传闻冯保登门拜访,正在埋头聆听佛法的孟冲吓了一大跳,不知是祸是福,便把高僧丢在书房里,踅身到客堂里来。
孟冲一听话中有话,耳朵立即竖了起来,严峻地说:“冯公公真会开打趣,我哪信过甚么玄门?”
“你?”孟冲听出话中有缝儿。
“此话怎讲?”
“这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进贤用贤,消弭朋党政治。前人言,官乃治国之本。百官得人,则以仁抚世,泽及草木。反之则生灵涂炭,国无宁日。综观本朝两百年来,三公九卿禄秩丰隆者,倒是没有几个肯为朝廷办事,为百姓追求福祉。这是为何?就因为贤人多不在朝。远的不说,就说嘉靖天子时的首辅严嵩,这是有明一朝以来最大的奸相,他所用之人,多为同年、门生、乡谊、亲戚。朋党政治到他手上已是登峰造极。再说近一点,现在还在首辅之位的高拱,天下各州府宪台,两京各大衙门,一半官员出自门下。平心而论,高拱是可贵的精干任事之臣,但亦堕入朋党政治之泥塘而不能自拔……”
“啊,在。”孟冲答复。
“昨儿夜里就说来看你,因忙着新皇上即位的事,分不开身,故拖到明天。”冯保说到这里,昂首看了看四周,又把孟冲打量了一番,接着说,“看你的气色还不坏。”
张居正望着面前这一名侃侃而论如同少年的故交,问道:“柱乾兄,你感觉多么样人才气获得承平宰相之佳誉?”
“有甚么祸事吗?”孟冲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哪三件事?”
孟冲说着就笑起来,冯保虽也跟着一起笑,却多了一道心眼,问道:“高僧是那里来的?”
“说得好,”张居正此次的冲动是由衷产生,他起家在厅堂里来回走了几步,在何心隐跟前停下,寂然动容地说,“柱乾兄这番群情,痛快淋漓,切中弊端,这才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你且讲第三条。”
踩石捉鹭鸶。
“孟公公,此后有空儿,我还会常常来看你,”冯保眼看时候不早,拿起那只红木匣子起家告别,走到院子里又站住对孟冲说,“你现在闲居在家,不比当差时各方面都有照顾,一利用度必定吃紧。我已同内宫监打过号召,从现在起每月给你这里送十担米,别的,明天就过来十个小火者在你这里听差。”
张居正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说:“请柱乾兄快快解释。”
田边有小我,
何心隐几近是不假思考地答复:“顺上之为,从主之法,谦虚以待令,有口不私言。让天下黎庶万民,怀志者得志,怀土者得土,无苛政、无苛吏,国泰民安,国土永固。国度有此复兴之象,必是承平宰相之作为。”
何心隐本来另有一份瞻仰,觉得张居正转意转意,叫他返来再共商国事。现在见张居正如此表态,也就不再存甚么希冀,因而再次拱手一揖,决然说道:“叔大兄,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还是就此别过吧。”话音刚落,人已抬脚出门。
冯保也起家还了一礼,坐下说道:“你就是一如师父!久仰久仰。传闻你在昭宁寺开坛讲授《妙法莲华经》,都城善男信女簇拥而至,把个昭宁寺挤得水泄不通,可见一如师父道行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