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众官员公祭童立本 无情火烧毁老胡同[第4页/共6页]

魏学曾四下看了看说：“来是来了很多，但我刚才翻了一下签到簿，也看出一些蹊跷来。一是京师各衙门堂官，没有一个正职出面；二是户部和工部，竟没有一个官员前来插手。”

“不好了，失火了！”闻者无不大惊，胡同里顿时又骚动起来。官员们都争挤着往胡同深处逃命。

“他如何这个模样？”

“比如说派兵来遣散甚么的？”

“刚产生。”

王典吏答：“他现在还算好的，刚抬出那会儿，他一会儿号着‘我要――父――’，一会儿又看着这些纸人纸马，傻笑着嚷道‘都雅――’。他并不晓得他父亲死了是如何回事。”

“礼部员外郎夏大人到――”

“依启观兄之见，下一步如何停止？”

明天是童立本的公祭日。

“我不但晓得，这里头另有故事呢。”王希烈看了一下四周，忧心忡忡答道，“我揣摩着，张居正去户部，必然是向王国光面授机宜，如何拿咱礼部开刀。”

不知谁嘀咕了一句：“也有人说，若王大人平常略加恩情，童大人也不至落此了局。”

童立本已经死去九天，每天前来记念的人络绎不断。童宅地点的羊尾巴胡同本来就不甚宽广，现在早已被挽幛招魂幡纸人纸马等一应冥器填满。这些时都城气候好得出奇，白日里天空一片瓦蓝，早晨一片繁星。不遭雨淋的素纸素花，把里把路长的一条胡同堆砌得一片缟白，丛丛复复，间不容脚。明天一早，插手公祭的官员们从四周八方连续赶来，都只能把轿停放在胡同口外的大街上。而一应十几个签单承诺迎宾叫子，也都从童立本院门前迁到胡同口。不时听到他们错落有致，有板有眼地高喊：

“我，我拉――屎――了。”柴儿呜地哭起来，吵嘴又挂起长长一串涎水。

“这个咱晓得。咱的意义是，如何把事情闹得更大些？”

王希烈点头晃脑吟诵至此，竟自哽咽起来。盖因触景生情，其悲不在死者，而在本身的遭受。见主祭官如此声泪俱下，在场众官员也莫不为之动容。人群中因而有了一片小小的骚动，间或可听到悄悄的群情：

“大理寺少卿方大人到――”

念到这里，王希烈已是声嘶力竭，只见他脸上肌肉痉挛，双眼充血，几欲捶胸顿足。这情感传染了统统在场的人，不知是谁气愤地高喊一句：

“兵部武备司主事贾大人到――”

“归正你我都无退路可言。”

“唉，女人毕竟头发长，见地短。”

羊尾巴胡同里的人越来越多。王希烈正四周转悠着与前来的官员们酬酢，忽听得胡同口又传来一声宏亮的唱名：“吏部左侍郎魏大人到――”王希烈赶快迎了上去。只见魏学曾举头挺胸神采淡然走了过来，两人叙过礼后，王希烈镇静地说：“启观，你看明天这步地，足见官心向背。”

“回大人，小的感觉让他待在这里很好，”王典吏狡狯地眨眨眼，回道，“公祭不能没有孝子在场，童大人眼下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