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礼部请银心怀叵测 命官参赌为国分忧[第3页/共6页]

“王部堂不必光火，这张银票的确是金学曾从毕愣子手上赢返来的。”一向专注听着说话的张居正，这时笑吟吟地插话了，“不过，你金学曾还是说了谎话。”

“此事你从那边听来？”

“卑职晓得。但卑职此举，实不得已而为之。”

“部堂能够对卑职不屑一顾，但卑职既观政户部，却不能不为部堂解忧。”

金学曾所言，两位大臣闻所未闻，王国光叹道：“没想到世道如此之乱。”

“赌来的？”王国光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仿佛不熟谙金学曾似的，把他周身细心打量一遍，又问道，“你赌甚么？”

“叔大，诚如金学曾所言，这个礼部必定是一本烂账，若要峻厉清查，必定能挖出一窝赃官来。”

“卑职是浙江人，自南宋贾似道好玩促织构成民风，全部浙江便代有妙手。卑职识养促织实乃家传。”

“金学曾，你为何打斗？”

“那是因你伤言伤语挑逗了他。”

金学曾从首辅的话中模糊听出期许，心中不由一热，旋即就从袖筒里扯出一张银票来，走上前双手递给王国光，说道：

“你能赢过他？”

“礼部六品司务纪有功。”

“等等，”张居正打断金学曾的话，诘问道，“童立本之死，莫非还别有所因？”

“卑职实在是穷光蛋。”

“不平。”金学曾决然答复。

“他为何要钱？”

“啊，瞧你还振振有词，”王国光望了一眼正专注听着对话的张居正，又问道，“你和谁打斗？”

“他来咱户部要钱。”

张居正稍一思考，又说：“汝观，户部派到礼部查账的人，我看就让金学曾来承担，你意下如何？”

金学曾一早上来到部衙求见王国光，原就为了提出以上建议。这虽是一件小事却也关乎全局，难为金学曾如此故意并依托一己之力策划在先。两位大臣听了很受打动，张居正问王国光：

“甚么大抵明白，哼！真是拈根灯草，说得轻巧。我奉告你，五千两银子的去处，一分一厘都得交代清楚。户部将委派专人复查，若查出你从中有贪墨行动，哪怕是一两银子，也必然严惩不贷。”

“我看你小子就有吹大牛的弊端。”王国光如何都不信赖这个其貌不扬的九品观政有如此本事。便又怒斥道，“你说实话，这张银票从何而来？”

“他申请用银的咨文呢？”

“官员参赌该当定罪，这一点你莫非不懂？”

“你如何深谙此道？”

王国光感觉金学曾的话有事理，考虑一番后，说道：“首辅已经讲过，礼部支银是关乎朝廷面子，这上头如何能还价还价？”

张居正坐得久了，这时想起家松松筋骨，他缓缓踱步到金学曾跟前，指着他官袍上的大豁口说：

“我看你杨用成也真是累呀。从泰山到都城千里迢迢，你竟然不辞辛苦将整整一车石敢当押运进京。传闻礼部郎官以上，你一家送了一个，这情面算是做到了家。你现在诚恳交代，这批石敢当的钱是你本身出的吗？”

王国光答：“此情之下，这不失为一个好主张。”

“他要钱与你何干？”

金学曾一副不屑的神情，回道：“毕愣子不过尔尔，赢他又有何难？”

报过了家门，那顶乌纱帽却被他的脑袋越推越远。那副风趣模样，逗得两位大臣忍俊不由，扑哧笑出声来。王国光说道：

张居正拿起两张银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未看出马脚来，他又递给王国光，王部堂看了也分不出真假。

王国光点头承应，又关照道：“记着，你此番前去是替朝廷查账的，不是去帮甚么人泄私愤。看首辅另有甚么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