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礼部请银心怀叵测 命官参赌为国分忧[第1页/共6页]
“甚么土产,用泰山木鱼石打制的石敢当,是不是?”
“八月初三。”
“与卑职虽不相干,但卑职却不能不气。”金学曾也不管两位大臣的神采,顾自说了下去,“这个礼部,仿佛是用心跟咱户部过不去。胡椒苏木折俸,它那边吊死了一个六品主事,礼部的佐贰官王希烈便借端挑头肇事。实在,童立本之死,首要启事不在胡椒苏木折俸上。但是……”
王国光虽不玩促织,但晓得毕愣子的名声如雷贯耳,不免又惊问道:
两人顶起牛来。看到金学曾鸡公比势的模样,王国光又好气又好笑,对坐在身边的张居正说:“首辅,本部堂治部无方,竟出了如许一个叫鸡公。”
“说是有急用,开口就要五百两银子。”
金学曾这长长一篇群情,意气风发洞察幽微,说得两位大臣内心头直声喝采。王国光一方面把个礼部恨得牙痒痒的,一方面又在策画如何去把那笔花捐收缴过来以解燃眉之急。张居正压抑了多日的肝火这一下更被挑逗得火烧火燎,一门心机惟着如何给王希烈一个上马威。正在这时,司务又出去禀报:
金学曾惊诧答复:“回顾辅大人,卑职从未说过谎话。”
“啊,已经来了四天。为何昨日才到太仓托付银两,前两天干甚么去了。”
“你现在归去,不要分开都城,等待听参。”杨用成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张居正又把他喊住,问道,“你是何日来京的?”
张居正这么一问,金学曾心下一格登,暗想:方才首辅清查杨用成拉了一车泰山石敢当来都城送礼,现在又查问卑职的三千两银子,如何这些方才产生的细藐末节之事他都晓得?常听人说都城东厂间谍横行,大小臣工所作所为尽在节制当中,看来此言不虚。亦可证明这位新任首辅事必躬亲风格凌厉。幸亏金学曾并未做甚么负苦衷,以是神情泰然,恭敬答道:
“难怪纪有功态度倨傲,因为礼部申请用银是关乎朝廷面子,人家占着理。”
金学曾想了想,答道:“卑职传闻过刑部部堂王之诰大人的一件事。”
“这倒是实话,你会朋友去了,”张居正冷冷一笑,挖苦地说,“给朋友们送了甚么礼品?”
“果然如此吗?那你昨早晨三千两银票的赌资从何而来?”
“我看你小子就有吹大牛的弊端。”王国光如何都不信赖这个其貌不扬的九品观政有如此本事。便又怒斥道,“你说实话,这张银票从何而来?”
“卑职真的很穷,在都城里赁屋居住,行囊里大抵另有三五两银子。”
“等等,”张居正打断金学曾的话,诘问道,“童立本之死,莫非还别有所因?”
“礼部仪制司的司郎方大人,是卑职的同亲。如上所言,都是他亲口奉告。”
“礼部六品司务纪有功。”
张居正拿起两张银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未看出马脚来,他又递给王国光,王部堂看了也分不出真假。
“卑职参赌之前,已连去秋魁府看了几场,把毕愣子的那只金翅大将军揣摩透了,料定卑职豢养的黑孀妇必胜无疑。”
金学曾踅到耳房,与书办还没交言几句,便见杨用成跟着司务蔫头耷脑走进值房。此时张居正一双锋利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弄得这位泰山提举跪在那边头也不敢抬。
“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么有钱?”
“是纪有功先来打我。”
“都城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要说最有钱的,还是礼部,”金学曾捡开架式,扳起指头说道,“吏、兵、刑、工四部,费钱除了户部划拨,别无他途。礼部却分歧,它有三大块财路,一是天下僧道度牒的发放,事权归礼部。每份度牒每年交纹银一厘,天下现在僧道约二十余万人,一年也能收起两万多两银子。这笔支出固然要收归太仓,但礼部从中也另有手脚可做。新发一个度牒,收银是二两。每年新增僧道目标由礼部核定,本来批了五百个,他上报只说是四百,这黑下来的一百个度牒,也有二百两银子可赚,此其一。其二是各大佛道名山的香税银,也归礼部代收,过手的死水钱,能够先花了再说。这回杨用成恰是如此行事,是以也不消卑职饶舌。如果说这两项支出要上缴国库,做起手脚来另有所顾忌,那么第三项支出,就完完整全不受监控,成了他礼部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