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询抚臣定清田大计 闻父丧感圣眷优渥[第4页/共8页]
“张先生,冯公公让主子禀告于您,他已给皇上出主张,让皇上访问吏部尚书张瀚。”
杨本庵从速站起来,张居正朝他走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
“请张先生珍惜身材,你如许哭,如果皇上晓得了,不知又会多么难过。”
“谁让你杨本庵搜刮民脂民膏了,嗯?”张居正一拍茶几,肝火冲冲斥道,“山西湖广等省赋税大幅增加,莫非都是搜刮民脂民膏?这些省的抚台,一定都是苛吏?”
“这不成能,我是皇上,我不放张先生走。”
“王锡爵一到内阁,就径直去了吕阁老的值房。”
张居正心中怦然一动,自昨夜接到凶信,他一向在极度悲哀当中。但哀号痛哭之时,他仍不忘考虑这一俄然变故给本身带来的影响。按规定他必须当即“守制”,如果如许,他就得分开北京三年。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他呕心沥血推行的万历新政,无疑就会半途而废。但不如许做,又找不到得当来由。现在传闻皇上决定慰留,他如同在深不成测的黑暗中看到一点亮光。但他不肯在张鲸面前透露表情,只是微微一点头暗见晓得了这件事。他让张鲸稍等会儿,起家去了书房,从书桌抽屉里抽出公用笺纸,工工致整写了一段笔墨:
却说上个月,户科给事中温加礼给皇上写了一份奏章,弹劾山东巡抚杨本庵征税不力。隆庆年间,山东一向是粮税大省,但是自万历二年以后,山东上交国库的税银虽略有增加,但其在天下的排名却由第五掉到了第十一名。而本来远远落在前面的如山西、湖广等省却晋升为前八名。山东沃野千里,且近漕河灌溉之便,颠末籽粒田征课等办法后,为何税赋却不能大幅增收?温加礼便把这任务归咎于杨本庵。
一个时候后,司礼监秉笔寺人张鲸受小皇上之命,赶到纱帽胡同传旨。此时的张大学士府已是一片缟素,客堂也被临时安插成灵堂。传闻皇上旨意到,正在灵堂哭祭的张居正忙让一应家人躲避。看着客堂悬起的这些挽幛,张鲸也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但他强忍住,从奏匣中拿出圣谕,对跪着的张居正念叨:
“另有,不谷问你,此一弊政根治之法在那里?”
游七神采惨白,嘴唇颤栗着不敢说话,只把随他出去的一名男人朝前推了推。
“只怪下官没有说清楚,”杨本庵歉意地一笑,又弥补道,“孔尚贤大量的财产,就来自于本该是朝廷收取的赋税。”
王国光与杨本庵两人都一同叫了起来。
“有,皇上应颁谕旨抚恤,遣寺人到张先生府上宣读,而后再送些礼品去。”
“一是孔子的六十四代孙衍圣公孔尚贤,另一个是第七代阳武侯薛汴。”
一听这两个名字,张居正内心格登了一下。作为当朝首辅,他不必然对天下各地的势豪大户都了如指掌,但是,对孔尚贤与薛汴两人,他却并不陌生。却说孔子被列为“大成至圣先师”入文庙祭祠以来,这位贤人的直接后嗣便被洪武天子册封为“衍圣公”。这一名爵世代世袭。现在的衍圣公孔尚贤是孔子的六十四代孙。另一个薛汴,是成祖天子的靖难功臣薛禄的七世孙。成祖即位后,封薛禄为世袭阳武侯,其封地在山东。薛家在山东运营了七代,其权势也是可想而知。
“为何不见你的辩疏上来?”
“衍圣公与阳武侯,在山东的势豪大户中,可谓是拔山扛鼎的人物。”杨本庵并不是胡涂官,论及处所上的事情,便规复了他作为封疆大吏的自傲,“但这两人在处所上作威作福,抚衙何如他们不得。先说衍圣公孔尚贤,在曲阜处所具有大量的族人耕户。朝廷规定衍圣公每年进京朝贡面圣一次,这孔尚贤趁此机遇,让族人耕户替他筹办礼品与川资,滥加科派。并且,每次进京,对沿途百姓大肆骚扰,所过之处,如同遭到强盗洗劫普通,府县衙门若略加制止,则受他各式呵叱。如此剥削还不算,这位衍圣公还把沿途搜刮的货色带到北京发卖。每年来京一次,总得淹留数月,直到货色卖完才出发返乡。孔子当年周游各国,游说礼教,惶惑如丧家之犬,却不料他的后代子孙如孔尚贤者,竟鱼肉百姓各式敛财,已成处所一至公害。再说阳武侯薛汴,他的先祖是靖难功臣,受封后定居山东,成祖天子赐给他的地步稀有百顷。但是,历六世以后,到了薛汴部下,这数百顷的籽粒田只是薛家财产极小的一部分。一百多年来,薛家不竭添置采办地盘,现在具有的地步约莫稀有百万亩。按朝廷旧制,皇上犒赏的籽粒田免征赋税。薛家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兼并那么多田亩,这么多年没交一丝一毫的赋税。本年固然皇上颁旨给籽粒田征收薄税,但薛家地步十有八九不在籽粒田数额以内,他所交税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