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演蛤蟆戏天子罚跪 说舍利珠内相谗言[第8页/共10页]
“办好了,”冯保双手搁在膝头上,一副奉事惟谨的模样,“主子依皇上和贵妃娘娘的旨意,从御用监支取一百两银子,给恭妃娘娘送了畴昔。别的,主子还大胆给贵妃娘娘做了一个主,从主子的薪俸中支了五十两银子,算作贵妃娘娘的私房钱,一并送给恭妃娘娘。”
朱翊钧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愣了一会儿,一脸懊丧地说:“当天子不好玩儿。”
朱翊钧站起来,两腿跪得酸酸的,支撑不住,竟踉跄了一下。冯保从速从前面把他扶住。朱翊钧感激地看了冯保一眼,走到母切身边的另一乘绣榻上坐下。
“冯公公另有何事要奏?”李贵妃接着问道。
“你为何要这么做?”李贵妃问。
“主子实不敢坦白,”徐爵吓得额头挨地,撅着屁股答道,“主子是想事情办好了,再禀告老爷。”
接着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在窗棂外边的回廊上愣住了,一个声音传出去:“嗨,小牲口,教你多少遍了,如何就记不住,不是太子爷,是万岁爷,万——岁——爷——喊。”
李贵妃与朱翊钧母子二人,还待在东暖阁中,冯保走后的这大半个时候,李贵妃还是坐在那乘绣榻上,一边拨弄动手中的那串菩提达摩佛珠,一边听儿子背诵这几日新学习的几节《论语》,而后又看儿子练字。才说歇息一会儿,刚吃了两片冰镇西瓜,听东暖阁管事牌子来奏冯保求见,便让他出去。
每次旁观,朱翊钧都显得非常镇静。皆因他对此中的奇妙百思不得其解,问客用,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以是然。
“往哪儿送?”李贵妃问。
“启禀皇上,启禀贵妃娘娘,关于刑部与礼部那两道折子,主子看过,也感觉这是出自高拱的经心安排,但有一点,叫主子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一贯盯着皇上的钱口袋,恐怕皇上多花了一个铜板的高胡子,为何一变态态,变得如此体贴皇上了?主子悟不透这内里的蹊跷,前日专门派人去天寿山就教了张居正,张先生一番分解,主子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高胡子的险恶用心。”
冯保说罢,唤人把那把金茶壶送了出去。李贵妃接过来几次看过,不由勾起对旧事的回想:隆庆元年,穆宗即位时下旨内宫银作局制作了二十把金茶壶,用以犒赏嫔妃。恭妃是穆宗第一次诏封八位妃子中的一名,故也得了一把金茶壶。现在,穆宗方才龙驭上宾,恭妃就要拿这把金茶壶出去典当给父亲治病,李贵妃内心很不是滋味。她倒不是抱怨恭妃寡情薄义,不珍惜先帝夫君的犒赏,而是将心比心,对恭妃寄予深深的怜悯。穆宗即位今后,对宫内各色人等的犒赏非常之少,嫔妃们暗里有些群情,却又不敢向皇上提出来,不要说她们蓄私房钱,就是头面金饰,也有两年多没有添置,为了这件事,宫府之间还闹了很多冲突。一想起这些旧事,李贵妃禁不住唉声感喟,数落了一回,她把那把金茶壶递给冯保,叮咛说:“这件事不能怪恭妃,她也是穷得没体例,这把金茶壶还是让她拿回娘家吧,她父亲治病要紧。”
冯保明天有事叨教李贵妃,走进乾清宫,传闻万岁爷罚跪,不免大惊失容,这但是千古未闻的奇事。若传出去这万岁爷的脸面往哪儿搁?思虑一番,冯保决定硬着头皮出来解劝。他急仓促跨进东暖阁,看到朱翊钧跪在屋中间,摇摇摆晃已是对峙不住了,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朱翊钧的身后,哀声讨情道:“启禀贵妃娘娘,今儿的事,美满是孙海、客用两个主子的罪恶,万岁爷是冤枉的。万望贵妃娘娘不幸万岁爷的身子骨儿,不要让他再跪了。”说着,冯保竟动了豪情,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