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演蛤蟆戏天子罚跪 说舍利珠内相谗言[第2页/共10页]
却说徐爵那次自南京归后,就一向与胡自皋保持联络。一日收到胡自皋的来信,告之那串菩提达摩佛珠能够有假。南都城里,本来就有一些制造假古玩的妙手,他们仿造古瓷古画,几可乱真,更不要说那串谁都没有见过的菩提达摩佛珠。徐爵听后大惊,赶紧派了两小我前去南京,会同胡自皋一块儿去找那位出售佛珠的师爷。那里还能找获得?听四周人讲,那位师爷赁居藕香斋前后也不到一个月时候,是以街坊谁也说不清此人的来源踪迹。徐爵这才感到,“师爷”在南京的呈现,原是专门为了设局骗卖“佛珠”的。他晓得此事如果败露,冯保定不会轻饶他,唯一的处理之道,是找到那位“师爷”,追回三万两银子。偌大一个南京,找寻一小我尚且不易,何况此人说不定已经逃逸。江南之大,寻此“师爷”更是如同大海捞针了。幸亏徐爵胆小心细,仰借冯保的权势动用东厂布在江南的耳目,通过红黑两道,硬是把躲藏在姑苏府角直镇的那位“师爷”提溜了出来。这类事不便上官府鞠问,徐爵部下人把“师爷”弄到沉湖边上一座荒寺鞫审。“师爷”开首嘴硬,硬是不承认造假,一顿科罚下来,“师爷”架不住,只得承认那串“菩提达摩佛珠”的确是他一手造出的。所谓一百零八颗舍利子,全都是羊骨头经打磨特制而成的。幸亏那一张三万两的银票兑出后,分文未动。徐爵部下人便取了这三万两银子,径安闲姑苏府换成了银票。然后把那位“师爷”押到船上,划进姑苏边上的沉湖,绑着石头丢进湖底喂鱼了。两位办事人昨儿夜里才赶回京师。
李贵妃表示冯保坐到劈面的杌子上,对他说:“冯公公,你是万岁爷的大伴,万岁爷学问的长进,你还要多多操心。”
“主子实不敢坦白,”徐爵吓得额头挨地,撅着屁股答道,“主子是想事情办好了,再禀告老爷。”
“徐爵呀,徐爵,俺让你往南京走一遭,谁晓得你给俺抓了一把屎返来。”
“啊,有谁支撑他?”
“关于礼部这道公折,张先生又有何观点?”
接着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在窗棂外边的回廊上愣住了,一个声音传出去:“嗨,小牲口,教你多少遍了,如何就记不住,不是太子爷,是万岁爷,万——岁——爷——喊。”
“好,那你就按万岁爷的旨意办理。”
“你爷爷呢?”朱翊钧问。
“把这两道折子发还内阁,看高拱如何票拟便知。”
“你为何要这么做?”李贵妃问。
“启禀贵妃娘娘,万岁爷圣断贤明。如此措置,恭妃娘娘定能谅解万岁爷的一片厚爱仁孝之心。”
“是。”
邱得用躬身一看,内心已明白了八九分。他想帮小万岁爷讳饰畴昔,又惊骇李贵妃的严肃,只得喝问孙海、客用两个主子:
李贵妃朝朱翊钧横了一眼,说:“你跟我走。”
冯保这连续几个反问,顿时把李贵妃问得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如此清楚明白的一桩案子的措置中,竟埋没了这么深的诡计。设若她的夫君——隆庆天子身后令名不保,那么先人该以多么样的目光看她?她的刚登天子位的儿子,岂不成了色魔的后代?如此想来,李贵妃心中打过一阵寒噤。不由得非常佩服张居正的深沉练达,洞察秋毫。她接着问道:
“启禀皇上,启禀贵妃娘娘,关于刑部与礼部那两道折子,主子看过,也感觉这是出自高拱的经心安排,但有一点,叫主子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一贯盯着皇上的钱口袋,恐怕皇上多花了一个铜板的高胡子,为何一变态态,变得如此体贴皇上了?主子悟不透这内里的蹊跷,前日专门派人去天寿山就教了张居正,张先生一番分解,主子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高胡子的险恶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