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含雄奇于淡远之中[第5页/共9页]
司马子长,收罗旧闻,贯穿三古,而八书颇病其略;班氏《志》较详矣,而断代为书,无以观其会通;欲周览经世之大法,必自杜氏《通典》始矣。马端临《通考》,杜氏伯仲之间,郑《志》非其伦也。百年以来,学者讲究形声、故训,专治《说文》,多宗许、郑,少谈杜、马。吾以许、郑考先王制作之源,杜、马辨后代因革之要,其于实事求是一也。
措置好这件过后,曾国藩开端做他每晨必做的功课--临帖。这些日子临的是刘墉的《清爱堂帖》,这是纪泽带来的。
"去睡吧!"曾国藩悄悄地对儿子一挥手。
"读书没有诀窍,就在于熟读沉思,但要说一点没有也不是。"曾国藩思考了一下,说,"依我之见,读书的诀窍在看、读、写、作四字紧密共同,每日不成缺一。这话我之前仿佛对你说过。""我还想请父亲详加指导。"纪泽瞪着两眼聚精会神地望着父亲。这双眼睛的形状与父亲极像,但较着贫乏父亲那种威凛逼人的神采,而显得柔嫩暖和,它来自母亲欧阳夫人的遗传。
曾氏在咸丰十年十月十六日给两个儿予的信中说:"泽儿看书天禀高,而文笔不甚劲挺,又说话太易,举止太轻。此次在祁门为日过浅,未将一'轻'字之弊除尽,今后须于说话走路时候刻留意。""甲三!"曾国藩叫住儿子,"我在信中一再跟你讲,你的弊端在举止太轻,说话太快,要你举止慎重,发言讱讷。彻夜你的发言倒还能够,但走路还是轻飘飘的,一点都没有改。"
大略作字及作诗古文,胸中须有一段奇气盘结于中,而达之于笔墨者,却须遏抑讳饰,不令过露,乃为深至。
自朱予表章周子、二程子、张予,觉得上接孔盂之传,后代君相师儒,笃守其说,莫之或易。乾隆中,阂儒辈起,训诂博辨,度越昔贤;别立徽志,号曰汉学。摈有宋五子之术,以谓不得独尊。而坚信五子者,亦摒弃汉学,觉得破裂害道,龂龂焉而未有已。吾观五子立言,其大者多合于洙泗,何可议也?其训释诸经,小有不当,固当取近世经说以辅翼之,又可摒弃群言以自隘平?斯二者亦俱讥焉。
曾纪泽身子薄弱,不及父亲青年期间的丰富,五官与父亲一个模样,只是线条没有父亲的结实,显得温和一些。待儿子坐下后,曾国藩说:"我这一贯很忙,也没和你多说几句话。那天到时,我健忘问你了,你在武昌今后坐的船是我本来的座船,船上有一面帅字旗,沿途这面旗号张挂没有?""没有。"纪泽恭恭敬敬地答复,"表叔看到后说要挂起来,我没同意。""哦,要得。我还问你一句,我写信要你不要轰动处所文武,你做到了吗?""儿谨遵父命,沿途统统处所文武的宴请一概回绝,只在湖口彭侍郎的衙门里歇了一晚。""要得,要得。"曾国藩点点头,"甲三,我一再跟你说过,我不望子孙做大官,只望做明理晓事的君子。乡试中不中,不是首要的,关头是把书中的事理参透,这一阵子表情舒坦些了吗?""儿子在家时,接读父亲手谕,已开畅很多。此次千里乘船来安庆,沿途见山川形胜,风景瑰丽,气度大大开阔了。"曾纪泽欢畅地笑着,脸上暴露孩童般纯真的光辉,使曾国藩非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