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遗嘱念完后，黑雨倾盆而下[第5页/共7页]

平生风义兼师友；

"大人，这封是容闳从广东香山寄来的。""快翻开，念给我听。"一传闻是容闳的，曾国藩顿生精力。

万古云霄一羽毛。

就在这时，乌黑的天空滚过一阵轰鸣，同治十一年的第一声春雷在江宁城的头顶炸开，紧接着便是连续串的电闪雷鸣。风刮得更大更努力了，北风裹着滂湃大雨哗哗直下。

很快，郭氏一手牵广钧，一手牵广镕，女仆抱着女儿广珊，刘氏抱着广铨上来，一家人团团围在曾国藩的身边。欧阳夫人和三个女儿早已泣不成声了。曾国藩勉强抬开端来，将世人都望了一眼，又有力地垂下了头。很久，他将右手从九弟的双手中死劲挣出，对着签押房指了指，大师都不明白他指的甚么。欧阳兆熊说："老中堂不能说话，内心又焦急，不如把他白叟家连椅子一起抬到签押房去。"欧阳夫人和曾国荃都以为这个别例好，因而大师簇拥着太师椅进了签押房。椅子放正后，曾国藩又抬起手来，指了指案桌。曾纪鸿当即把案桌上的公文卷捧过来，曾国藩摇了一下头。见不对，他又把那叠信搬过来，曾国藩又摇了一下头。案桌上只剩下一卷纸了。曾纪泽畴昔，把这卷纸拿到父亲面前，曾国藩点点头。

天空堆积着乌云，虽是午后，却如同傍晚。江宁的仲春，气候凡是还是冷的，明天更显得有点寒气逼人。

一曰慎独则心安。自修之道，莫难于养心；养心之难，又在慎独。能慎独，则内省不疚，能够对六合质鬼神。人无一内愧之事，则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宽平，是人生第一自强之道，第一寻乐之方，守身之先务也。

人间论勋业，但谓如周召虎、唐郭子仪，岂知志在皋夔， 别有独居深念事；

他又记起左宗棠嘱托的事情还没办。他很感激左宗棠对本身的至心信赖和恰如其分的赞誉。多年来，曾国藩的耳朵里已听腻了弟子幕僚部属的歌颂。他们把他比作方叔、召叔、诸葛亮、房玄龄，比作郭子仪、李光弼、李泌、裴度、王阳明，比作韩愈、欧阳修、柳宗元，乃至另有人将前贤的好处都集合到他一人身上，说他德近孔孟，文如韩欧，武比郭李，勋过裴王，是一代完人，后代表率，不但大清朝找不出第二个，就是当代也少有几人能够比得上。这些歌颂，他只是听而后哂之。

欧阳兆熊的一声哭喊，把签押房的人吓得面如土色，大师仿佛被惊醒似的，一齐放声大哭起来，森严的两江总督衙门，立时被浓厚的哀思所渗入。

曾国藩以为真正的珍宝，还不是皇上的赐物，而是使子孙后代晓得哪些是颠末千百年来的磨练，证明是该当遵守的家教；子孙推行这些家教，便能够成才成器，家属便能够长盛不衰。他当真地思虑了很长一段时候，终究把要对儿子所说的千言万语归纳为四条，并把它端端方正地写下来，要儿子们吊挂于中堂，每天朗读一遍，恪遵不易，并一代一代传下去。现在，他把这四条又重新至尾看了一遍，改了两个字，本身感觉对劲了，因而慎重其事地卷起来。

翻开公文卷，顺手批了几份后，瞥见了江南机器制造总局报来的关于扩建铁厂的禀报，他对此很感兴趣。阅完整文后，当即批了四个字："同意所请。"他想，这是件很大的事，还应当向朝廷奏报才是，遂又添了几个字："等待皇太后、皇上谕旨。"这时巡捕出去，抱着一大叠信，向曾国藩禀告这些信是谁寄来的，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