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整饬两江[第5页/共9页]

刘昆说："爵相不要再难为他了。虽是皇上钦命，到底是长辈，我就私行作个主，让他走第三罢！"因而，刘昆第一，曾国藩第二，平步青第三，李鸿章第四，乔松年第五，余下的人便顺次跟在乔松年的前面，走过跳板上了岸，进了张灯负伤的接官署。

"大人，士子们都在雨雪中冷得颤栗，且六十岁以上的白叟有一两百，如果再出几个鲁光羲如许的人，那就不好结束了。"见曾国藩阴沉着脸不作声，赵烈文又补了一句。这话公然起了感化。

说话间过来两个兵士，将老头子的尸身抬走了，儿子孙子哭着跟在前面。士子们望着这个惨景，点头感喟道："不幸呀不幸！客死他乡，儿子孙子也进不了考场，一家三代都白等了十多年。"　　****************

"啊！"正凝眸呆望窗外雨雪的曾国藩大吃一惊。他回过甚来问，"是不是阿谁七十八岁的老头子？""恰是。现在尸体已被送往清冷寺。他的儿子、孙子和他同来招考，有两个淮军兵士帮他们一起摒挡后事。""可惜！"好久后，曾国藩才吐出两个字来。这个动静使他甚为不快。七十八岁带着儿孙赴乡试，大清立国以来凤毛麟角。那天听了李鸿章的禀报后，他便思虑着要环绕这个题目做一系列好文章。起首该向皇太后、皇上奏报：耄耋白叟携子孙招考，这是皇太后、皇上圣德感化的表现，是孔孟儒学深切民气的活泼申明，是长毛灭后国度复兴的吉祥之象。他要借此为两江三省读书人树个表率，鼓励年青人昂扬尽力，慰勉老年人好学不怠。他还想到朝野都会遍及议论这件罕见的奇事，野史别史都会感兴趣地记录下来，为本就天下谛视标甲子科江南乡试增加异彩，本身作为这科乡试的总策划人，将会更显得分歧凡响。但是，现在统统都倒过来了：光彩将变成暗影，嘉话将变作笑柄！

亮轿一向抬进位于城南府东大街的江宁府衙门。这里已由江宁知府出面，摆下了十五桌入帘上马宴。待刘昆、平步青望北跪伸谢过皇恩退席端坐后，同考官、监临、提调、监试等各执事官才一一退席。这类入帘上马宴虽是宴席，实在主如果一种典礼。酒菜并不丰厚，大师也只略为尝尝而止。席间每隔半个钟头献一道茶，唱一段折子戏。连续三道茶，三段折子戏，全演的科举功名的内容，诸如商辂三元落第、梁灏八十二岁点状元之类。

江南贡院有东西两道辕门。东辕门牌坊上写着"明经取士"四个大字，西辕门牌坊上写着"为国求贤"四个大字。安徽籍士子分在东辕门，江苏籍士子分在西辕门。每个辕门摆布又各有两道较小点的门。如许，一共有十道入闱的门。门虽多，但士子近两万，每道门口仍有近两千号人围在中间。每点齐五十名今后，由差役执高脚牌在前指导，士子们跟着牌子鱼贯入闱。因为要一一点名验看，颇费时候，入闱速率很慢。

克日里，来自江淮大地、苏南苏北的二万士子，络绎不断地涌进江宁城，给正处在由废墟重修的千年古都带来一股新奇的机趣。这些士子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不及弱冠的青年，有肥马轻裘、呼奴喝仆的大族后辈，也有单独一人挑着书箧、布衣旧衫的清贫寒士。他们走在街上，出入逆旅酒坊，一个个头上扎着长长的发辫，满嘴里子曰诗云，令金陵遗老们真有重睹汉官威仪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