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飞将庙中风波起(下)[第2页/共3页]
“李癞子,你好胆!”一声震得殿顶天花承尘上灰土直落的暴喝,很难信赖是出自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之口。韩阿李喝声未落,手臂一挥,一条虚影吼怒而出,带着滔天的杀意直奔李癞子而去。
“另有谁想代韩家去服衙前的?”李癞子对劲洋洋,视野扫过,偏殿中大家低头,竟没一个敢跟他对上眼的。
韩阿李和云娘从厨房中跑进跑出,端上来一盆盆热菜,韩千六不住向来宾劝酒,起码在大要上已经看不出韩家将要面对的危局。
只是当他转到韩家人的那边时,却见到韩冈冷冷的一眼瞥了过来,眼神森寒如冰,激得李癞子满身四万八千根寒毛一下都竖了起。
李癞子抛下句话,回身就跑着走了,韩阿李直追出门外,痛骂着追着李癞子跑远,才恨恨而回。偏殿一片沉寂,插手宴席的世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衙门里碎务庞杂,有些事都是大耗财帛,故而都想着体例转嫁到衙前身上,押运让衙前去做,看管库房也让衙前去做,只要中间有个亏空或是耗损,就要照数量描赔。这还是小的,衙前乃至还成了衙门里赃官贪吏诈钱的工具,如果知情见机,老诚恳实献上银钱,便能得个美差。如果少给了几文,好罢,韩冈曾传闻有摊到千里迢迢向京中解银的差事,最后在东都城内待了整三年的不利鬼——而他所押送的银钱还不到一两【注1】!
只是衙前役一任便是一年,都是从年初当到年末,除非衙门里俄然事情多了,才临时发文分摊。当今也没传闻有甚么大事,最多是西夏人照往年端方来打个秋风。没头没脑的,韩家如何会摊上这等破家的苦役?!殿中世人皆知此中必有情弊,保不准就是李癞子做的手脚。
“……三哥儿……”刘槐树茫然的看着韩冈,刚才没能帮上韩家的忙,让他非常惭愧,“可那李癞子的亲家……”
“你也少装模作样!”韩千六嘲笑:“衙前役都是一等户充的。三哥儿一病,俺家早没了余财,地步只剩一亩半,当个四等户都是勉强,更别提三哥儿本年才十八岁,要到二十才成丁【注2】。俺家现在就俺韩千六一个丁壮,实打实的单丁户【注3】。衙前也罢,脚夫也罢,哪个都摊不上俺家!”
注3:遵循北宋前期役法,单丁户,无丁户,女户,都是不需求服徭役的。
韩千六垂着脑袋唉声感喟,韩阿李冷着脸,紧紧攥着捡返来的擀面杖。韩云娘泫然欲泣,楚楚不幸,李癞子让韩家卖了本身的话,恰好给她闻声,心中顿如落进了冰海里,浑身都在颤栗。她不由自主的靠近韩冈,几近要贴到他身上,仿佛只要如许才气遣散心中的寒意。
李癞子少年曾在山中被大虫盯过,凭着一点运气逃得姓命。韩冈这一眼给他的感受,却如虎视普通。被韩冈一瞪,李癞子的气势便顿时莫名其妙的低下去了七八分。这时候,厨房里的韩阿李、韩云娘恰好得了动静,一起赶了出来。
“唷,是刘槐树啊,你倒是会出来抱不平!”李癞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想代韩菜园说话,行呵,谁去不是去?!县中只是要人,也没说定是谁。今次县里的衙前,就由你刘槐树家出人好了。”
安抚了小丫头,韩冈拿着酒杯站起来,光辉的笑容中充满自傲,“如何了,宴席才开端啊……别让李癞子这蠢物败了大伙儿的兴趣!”
韩阿李气势汹汹的杀奔出来,李癞子被一根擀面杖吓得最后一点气势也消逝无踪,赶紧干咳了一声:“韩菜园,阿李嫂,别道俺没说。两天后你还是老诚恳实的入城做衙前罢,如果不该役,你的板子少不了,你家三哥的出息怕是也要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