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徽歙朝奉第五十二章[第1页/共3页]
这般的人生,也算哀思至极,残暴至极了。
但,眼看现现在,符翎哪怕远在安然县,对前朝后宫的意向亦是洞若观火。今后的局势,姑母与符翎那么夺目的人,又如何会看不透?
彼时,柳凤寒大半个身子都隐在树中,他背靠着树杆,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苗条的手斧正捏着片树叶缓缓敲打着枝头,那声响悄悄,好似风吹叶动。
炯七是在提示她,谢姬派来的人可不止已断气了的余嬷嬷,那些个暗桩常日里都想尽了体例跟着她,盯着她。本日她们出门,却少了很多。明显,那些个不见了的暗桩,若不是早就离了行宫去邺都报信,就是跟着符翎去了。
紧接着,便见柳凤寒点了点头,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立在溪头的牌坊,蹙着眉,抬高了声音解释道:“我们徽歙有句话叫“歙南太荒唐,十三爹来十四娘。一世伉俪三年半,十年伉俪九年空。”在徽歙,男人最迟十六岁便要出门行商,以是常常也晚婚。而后凡是离家,因路途艰险,行商艰巨,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才气够回籍。如此,按常理佳耦婚后相伴的光阴大抵味有三十六年或四十二年不等。但在徽歙,佳耦在一块的日子却最多只要三十六个月或四十二个月。这般,一世伉俪,三年半载,便是商贾之家惯常的写照。方才那妇人定也是嫁了个行脚,现在忍不得独守空房,便只能哭一哭,以慰相思了。遐想当年,我的娘亲,也是如此的。”
在周如水想来,这答案也是一定的。
毕竟,往年来,想要拉拢姑母的庶公子不计其数,符翎如此表白态度,不过是因着逝去的大兄,因着与谢氏的夙怨,与他们兄妹二人同仇敌忾罢了。却实在,比起兄长与她,符翎与庶公子裎的干系才更是敦睦,符翎今次不做他想,不过是因着庶公子裎的母亲好巧不巧恰好出自彭阳胡氏,而胡氏与谢氏三房又正巧是连襟之好,如此,才道分歧不相为谋罢了。
途中,柳凤寒的老驴在第二日便寿终正寝了。顿时,柳凤寒也抹了一把男儿泪。却下一刻,他又亲身将老驴抽经剥皮,烤了一顿驴肉做晚餐。
他至今都记得,娘亲猛得抬起脸来看向他时的焦心模样。她的眼圈微微泛着红,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地着着他。他还记得,她谨慎翼翼的在树下朝他伸脱手,谨慎翼翼地扶着他从树高低来。可待他一落地,她和顺的神采立马就变了,明显是紧紧地抱着他的,却头一次狠狠地凶了他,头一回狠狠地揍了他。
却有一日,待她的头发都白了,她翠绿般的小手都覆满了皱纹,她再也不唱不哭了。门前,却俄然走来了一名老翁。
虽是这般说着,当夜,周如水与夙英却碰也未碰那冒着兹兹香气的烤驴肉。倒是炯七与柳凤寒头一回坐在了一处,两人哥俩好地共分了那驴肉。第三日,再见他们一齐坐在前头赶车,竟是敦睦非常,再不似前几日那般生分了。
前头的街巷蜿蜒盘曲,又深又窄。四周都是灰墙黑瓦,那黑瓦密密实实地连着墙顶凹凸起伏,寂静中透着冷寂,冷寂中又透着疏离,一时候,倒叫她不知怎的想起了谢蕴之。
在柳凤寒年幼时,他娘亲便经常会牵着他来村头卖茶。当时的早市从城东一向排到城西,他娘怕他被日头晒坏了,便总会将竹篓搬在最不起眼熟意最不好的榕树下买卖,还会护着他在身后,叫他抱着竹篓不准四周乱跑。但他奸刁又机警,只道答允了娘亲稳定跑,却未承诺她稳定爬。有一次,他便大着胆量,趁着人多不备,顺着枝柱爬上了树梢。彼时,待买茶的主顾都散了,他娘风俗性转头,才发明他不见了。他躲在树梢上,见娘亲大愕,却感觉风趣,更是掩着嘴偷笑。可直至见到一贯荣辱不惊的娘亲急得哭出了声来,他才晓得慌了,忙从树荫里探出了头来,朝她喊了声:“娘亲,寒儿在这,寒儿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