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城[第1页/共5页]

安草儿说话老是格外简练。他奉告我中午吃肉后，就去拿肉了。那是明天吃剩的半只山鸡。下山的人们晓得要完整分开这里了，他们想在走之前跟我们好好团聚一次。那几天，玛克辛姆、索长林和西班每天出去打猎，但是他们老是白手而回。这些年山上的植物跟林木一样，越来越希少了。幸亏明天西班打到了两只山鸡，索长林又在河汊用“亮子”挡了几条鱼返来，昨晚营地的篝火中才会飘出香气。玛克辛姆对我说，他们有天寻觅猎物时看到了两只灰鹤，它们低低地飞在林间凹地上，当玛克辛姆要朝它们开枪的时候，被西班禁止了。西班说他们就要下山了，得把这些灰鹤留给我和安草儿，不然我们眼中看不到最美的飞禽，眼睛会难受的。只要我的西班才会说出如许心疼人的话啊。

如果说我是一棵历经了风雨却仍然没有倒下的老树的话，我膝下的儿孙们，就是树上的那些枝桠。不管我多么老了，那些枝桠却仍然富强。安草儿是这些枝桠中我最爱的一枝。

安草儿不是鬼，但也不像人，我总感觉最后能和我留在一起的必然是神灵。安草儿走进希楞柱的时候，柴炭倒下了，看来它真的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死的。

安草儿给我的茶缸续下水，然后对我说：阿帖，中午吃肉。我点了点头。自从帕日格让安草儿像汉族人一样管我叫“奶奶”而不是“阿帖”的时候起，安草儿见了我就甚么也不叫了。现在他约莫想到那些叫我“额尼”“姑姑”和“波日根”的人都走了，并且没谁让他叫我“奶奶”了，他便能够叫我阿帖了。

罗林斯基沟曾是一条水流畅旺的山涧，孩子们都喜好喝它的水，但是它已经干枯了六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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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见有两块柴炭直立着身子，仿佛闷着一肚子的故事，等着我猜甚么。

我不止一次找到依芙琳，我说我不想看达到玛拉和尼都萨满终究会住在一座希楞柱里。依芙琳老是对我说，那是不成能的，因为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她说尼都萨尽是林克的哥哥，遵循我们氏族的风俗，弟弟归天后，哥哥是不能娶弟妇为妻的；但如果是哥哥死去了，弟弟能够娶兄嫂为妻。依芙琳跟我打比方说，如果是尼都萨满死去了，而林克还在，他的身边又没有达玛拉的话，他是能够娶额格都阿玛留下的女人的。我就对依芙琳说：额格都阿玛身边没有女人，阿玛如果娶他留下的女人，还不得是狍皮口袋里的那些神啊!阿玛跟神在一起可如何生孩子呀!依芙琳本来跟我一样为达玛拉和尼都萨满的事担忧着，我的话使她大笑起来，她揉着她的歪鼻子，“哎呀哎呀”地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就像为我招魂一样，她说：你都到了嫁人的春秋了，如何净说孩子话呀!

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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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七十年前来到额尔古纳河右岸

我也放下了吃的，接着喝茶。看着那团又勃勃燃烧起来的火焰，我想接着讲我们的故事。如果雨和火这对朋友听厌了我上午的唠叨，就让安草儿拿进希楞柱的桦皮篓里的东西来听吧，我想它们被遗落下来，必然有甚么事情要做的。那么就让狍皮袜子、花手帕、小酒壶、鹿骨项链和鹿铃来接着听这个故事吧！

日本人来了。他们来的那一年，我们乌力楞产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娜杰什卡带着吉兰特和娜拉逃回了额尔古纳河左岸，把孤傲的伊万推动了深渊；另有就是我嫁了一个男人，我的媒人是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