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上柳梢头[第1页/共2页]
未等入夜,天岭村的街上便空了人。放眼望去,尽是门窗紧闭的空落落的店铺和半青半黄的树叶。偶尔会有一两只猫狗窜出来,也会被仆人吃紧忙忙撵回家。暝幽手提竹篮安步在垂垂暗淡的街上,一阵冷落的冷风刮起他墨青色的薄弱衣裳。路旁酒楼上的红灯笼被吹得来回转动,转着转着不由得闪现出一张俊朗清秀的少年的脸庞。他就这么痴痴看着,忆起十三年前的元宵,少年还托着红艳艳的花灯依偎在他怀里,花灯的红光将少年白净的脸抹上一层醉人的胭脂。
“工夫荏苒,确切是如流水……”
“先生!我娘还等我归去采猪草呐!”
他的右眼是金灿灿的黄,左眼倒是一片哀凉的蓝。世上真有双目异色的人!暝幽失魂地闲逛一下身材,大胆直视他精美的五官,不由暗叹,竟有比嘉龄还要动听的男人。
“嘉龄……”暝幽入迷得念叨,绿眸中闪动出星星点点的烛光。
想着想着,绿眸出现点点水光。
“哦——回家喽!”稚气的孩子们立马撒开院,只要小豆子拿着一张红纸冷静立在暝幽身后。暝幽收好笔墨纸砚和戒尺,一回身才发明:“如何了,有甚么不懂的处所?”
稍稍划一衣衿,规复平常谦恭的笑容,暝幽安闲地向操琴者作揖:“墨客暝幽,这厢有礼了。”见那人没有回应,又持续说道:“鄙人是天岭先生,方才偶然将公子错认作故交,惊扰公子雅兴,还瞥包涵。”
听闻此言,那人俄然神采一沉,携琴而走,眨眼工夫便消逝地无影无踪。
门生们不耐烦的嚷嚷,暝幽这才从“逝者如此”的意境中走出。
“嘉龄。”他轻声唤道。
有位老妇人关窗时,瞥见他正站在街心,便扯起沙哑的嗓子提示他:“青绿公子,这天都快黑了,快归去吧。今儿是鬼节,还是少出去的为好,山里的林子可去不得,有妖精……”
他抬眼看看窗外一抹赤色的残阳,合上书籍:“放课吧,方才下了雨,勿在路上打闹嬉笑。”
暝幽在间隔他四五步远的处所愣住脚,细细打量他。只见他的发丝遮住左半边脸,只暴露右半边一小块,金灿灿的眸子也死死盯着暝幽,仿佛在警告他“再往前一步你就死定了”。
“不必了,明儿我不必然能来。”那人冷冷道,白净的手指探出绣花的宽袖,触碰颈间的银项圈。
“先生,放课了。”
那人被暝幽的目光灼地很不安闲,手指发力不慎弹断一根琴弦。
暝幽心头一惊,那背影太熟谙!日思夜想,连梦中也不知展转了多少回。果然是老天开眼,瞥见了他的诚恳,让死人重生了么!
“不必然亦是有能够,明日我必来等待公子。”暝幽顺着他的手望向他颈间粗重的银圈。纤细的脖梗被拇指粗的银圈压出浅浅的红印:“公子如此柔弱,该带些轻微的好,这项圈看上去太重,倒似枷锁了。”
是否你恐我一人孤单了,才派了个和你如此类似的人来?不,他冷得跟冰似的,不如你知心,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了。可你走得倒轻巧,魂飞魄散,连个做念想的物件也不给我留下,真真是场黄粱好梦……
小豆子羞怯怯地把手里的红纸递给他,又说道:“我娘说叫我跟先生说,我姐姐可美啦,天仙似的女人,跟先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暝幽并不急着答复,放胆走上前捻起断了的琴弦:“这但是上好的马尾,难怪琴声如此清妙。明日我带根更好的赔予公子,可好?”
暝幽的心跳陡峭很多,倒是说不出的失落。他想,嘉龄已经死了,如何本身还恋恋不忘呢,我真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