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隐市井[第1页/共3页]
谢离指了指门外,挤眉弄眼道,“不是羽士更好,我瞧那小美人对你很上心,每天去看药炉,一个不慎手都烫红了,恐怕误了你喝药。”
谢老幺本名谢离,比苏璇长上几岁,武功平平,轻身术和杂学倒是一绝。
他上头有几个兄弟,均未能赡养,乃至父母对他格外疼溺,惯得他不走正道,长年混迹于贩子之间,精通了很多奇技淫巧,待厥后亲人故去,他垂垂成了渝州一霸。谢离擅易容、精骗诈,能拟杂声,通世情百窍,收得一批地痞服服帖帖,渝州道上不便利处理的事都托到他手上,要不是不利碰上二伥上来就打,以他的狡诘一定没有脱身之法。
见他不再辩驳,谢离一舒臂膀,舒畅的伸了个懒腰,“大家迷恋之物,自有它的好,只要不耽迷便无妨,他日我带你长一长眼,也免了你一味恪守清规,与品德格不入,将来活着情上亏损。”
麻脸男人禀道,“阿谁狼脸的凶货在城中开了赏格,凡是能说出仇家下落的,赏金一百。”
对苏璇与少女而言,近段光阴可谓分开荆州以来,少有的安宁。
老祖的三角眼一瞥,指风一弹。
屋角甩着两具□□的尸身,一个少女上半张脸还算标致,鼻子以下成了稀烂而深阔的血洞穴,仿佛正要叫唤,却被粗大的拳头捶烂;另一个女孩被拗扭成奇特的麻花形,倒嵌在壁上,吐出的污物在地上汇成了一滩黑褐的血泥。
苏璇伤得远比谢离重,幸亏未触及筋骨,年青愈合得快,固然不能下地,已经能经倚坐起来。只是女孩经常伴随摆布,他不便如谢离普通袒臂,套了件宽松的外套,更加显出少年人的薄弱。“道服是门派服色,平素不拘,逢正式典仪也是穿的,下山就是出世,天然不必。”
苏璇不免一滞,正阳宫门规一百六十八条,哪是一时背得完。
统统都变得非常不顺。
踞坐榻上的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他身形尚算精健,一双乱生的杂眉,鼻阔唇翻,天生一副戾相,脚踩在一个横躺榻下的裸女胸上,正渐渐撕一只烧鸡,“查得如何。”
他一番信口开河的浑说,苏璇啼笑皆非,“多谢兄台美意,门规有训不成流连烟花之地。”
谢离低声哼笑,“代价倒是不错,可有往前凑的?”
愈合的伤口有些发痒,谢离搔了搔肩膀,“这么说你还是世俗人,难怪不穿道衣。”
“本来你是正阳宫的弟子,难怪如此短长。”谢离讶然起敬,正容了一瞬,不知想到哪一处,不端庄的戏笑,“如何小小年纪就做了羽士,实在大失人生兴趣,可惜,可惜。”
苏璇原想说这一句是言水利万物而不争之德,非泥沙俱下之意,复一想又闭上了嘴。
食个香梨,咬到一半发明半截肉虫;例行如厕,拉到一半板架俄然塌了;换完衣物,身上莫名其妙抓心挠肝的痒;又或是半夜窗外野狗打斗,野鼠蹿檐,野猫发春乱号。如此各种,每日需求撞上数次,扰得人烦燥难当,想杀人又寻不出目标。
此人言语荒唐,行事无忌,行事狡侩夺目,平素必是坑蒙诱骗无所不为,与正阳宫所祟截然相异,但是最后一句清楚存着美意,让苏璇讶了一瞬,微浅笑起来。
苏璇在深思与二伥的交兵,那一役固然凶恶,却使他模糊贯穿了剑法更深一层的精华,远胜于上百次参议。只是伤势所限,没法下榻试练,他唯有在脑中几次摹划,重现对战时的感受。
麻脸男人应了,谢离又道,“点子扎手,做得隐蔽些,莫要明面上被人瞧出来,吃了亏可找不回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