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夜阑珊(1)[第2页/共4页]

不远处街角，有个卖糖炒栗子的小贩，甜美诱人的栗子香气被北风吹送了一街。

军官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欠身道：“请下车。”

念乔没理睬她的打趣，掉头看向橱窗那边，怔怔入迷。

甫一踏进大厅就有管家仆妇簇拥上来，为二人宽去大衣。

“说是父母留下的遗产，我也不好多问她的家事。你瞧念乔这般辞吐举止，也不会是小户人家出身的，约莫她父母过身前，很有些家底。 ”

不但她认得，只怕天下的人都认得。

念乔回身挽了惠珍，头也不回便走。

惠珍心头一寒，“多谢霍夫人的警告。”

昏黄路灯下，军官朝惠珍和美华一笑，目光锋利，“两位是念乔蜜斯的朋友，许某自会多加存眷。夫人说，念乔蜜斯年青，不免识人不慎，只要不是行差踏错，多交些朋友倒也没有干系。”

“贫困并不成怜，强大者也有强大者的庄严。”念乔淡淡辩驳。

督军府，华灯透明，保卫森严。

她话音未落，倒闻声身边一声嗤笑。

有个黑瘦的小男孩眼巴巴站在摊子前，中间个头高出一截的女童，像是姐姐，牵了他的手，如何也拽不走。两个孩童在十仲春的气候里，只穿件脏兮兮的夹衣小褂。

姓许的军官沉静坐在副驾位置，惠珍与美华并肩坐在后排，大气不敢喘，手内心都是一把汗。念乔上了督军夫人的车，不晓得现在如何，也不晓得这车子要将她们带往那边。

惠珍终究看清了，竟是一个戎装佩枪的年青军官。

短发女生不平气，扭了身边人的胳膊，嗔道：“念乔，你说说，这叫哪门子罗曼蒂克！”

他一向到她们跟前，笔矗立定，抬手施礼。

从未听过念乔用如此冷硬的口气对人说话，仿佛恨绝了车里的女子。那车内的女子缓缓转过脸来，面孔被光芒照亮，潋滟红唇衬了雪肤，本已刺眼之极，更慑人的，倒是那双眼睛，一顾之间，清辉流转，多少难过和顺，多少通俗洞彻；清楚没有说话，却有千言万语藏在眼波底下，教人抵抗不住地听进了内心。

这丝绸般柔而冷的声音，被北风送入耳中，连惠珍如许大胆的人也不由停下脚步，不敢往前再走。

美华已簌簌颤栗，平常女门生那里见过如许的步地。

身后却听得霍沈念卿冷冷道：“昔日里，你要走，我由得你走，你要独立，由得你独立，本日却不可。你认我是姐姐，便随我回家；若你没有这个姐姐，也罢，许副官……将这几个参与不法集会的女门生带走。”

曾在报纸上看过，也曾隔着人丛远远瞥见过，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和本身离得这么近。这位可谓当世传奇的女子，当年以一幅身着男装、飒然站在大督军身边的闻名照片，令世人晓得了她的名字；更以一场环球震惊的婚礼，让天下人瞻慕了她的绝代风华。

惠珍沉默看了身边的美华，美华孤零零瑟缩在后座一角。

念乔冷冷一笑，“姐姐？我早已登报和她离开干系，这世上，我再也没有甚么姐姐！不消谁来认我，不幸我，恩赐我！请你转告她，不要再妄图我的谅解。”

房里铺了厚绒地毯，水晶吊灯光影婆娑，壁炉里火光虽微小，却烘得一室暖和如春。

军官神采冷毅，眼里却有一分忧愁体贴，“念乔蜜斯，请不要再倔强了，夫人非常担忧你。”

那军官伸手一挡，冷冷道：“留步。”

前一辆轿车的车头灯霍然亮起，白晃晃射过来，三人顿时睁不开眼睛。